但他必須擺正自己的心態,這種心靈的悸動是暫時的,明天他還要堅強地麵對自己的職責。
車窗外有個人影閃過,他知道那是杜鵑。他鎮定一下情緒,推開車門出去,走近杜鵑,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向何副局長彙報過了,他帶著我去過紀檢部門了……”
杜鵑用力地點點頭。
然後杜鵑又輕聲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不是我打算怎麼做,而是我們怎麼做,我們警隊還有那麼多工作要做,要將所有案情都徹底搞清,包括每個細節,雖然案子看起來明朗了,後續工作還有很多。我們要一絲不苟將每一項細節落到實處,向社會交出完整的答卷。”
杜鵑說:“這我知道,那是我們的職責。我是問你,除了工作上的事,還有什麼牽掛沒有?”
“有!”安東肯定地一揮手,“首先,我要一個一個見見那四個女嫌犯,她們在麵對我們審訊時一定不會作隱瞞的,因為她們跟四個被炸死的孤女們抱有一樣的心態,就是不懼生死,以複仇為最高目標。可惜四個孤女已經死去,我也已經向她們傳遞過我作為一名警察對她們的譴責和惋惜。而這四個爆炸案的女凶手,她們同樣還在冥頑不化,我希望能用道理來擊潰她們自以為是的心態。”
“跟她們講道理?她們還不是會抵觸?能聽得進去嗎?”杜鵑表示沒信心。
“是的,講道理,聽不聽是她們的事,但我一定要跟她們講的,要讓她們明白,以暴製暴的報複隻能讓怨恨更深地延續,她們隻能是反麵例子,證明任何非法的報複是多麼愚蠢的行為!”
安東還是留了一個心結沒有說,就是他希望有個機會能再跟局長見一麵,麵對麵地推心置腹地談一談,但這個機會還能有嗎?因為紀檢部門一定會連夜召走局長進行調查了。
幾天以後,安東安排了一場對四個爆炸案嫌犯的輪流審訊,其實審訊已經過去了幾輪,她們對一切供認不諱。安東的分析沒有錯,她們對一切都無所謂,似乎抱定了為丈夫報仇可以犧牲一切的信念。
安東很厭惡她們的心態。
先接觸的是李萍茹。安東深知這個女人不簡單,他問她為什麼要跟另外三個女人合作炮製這樣的大案?李萍茹最初很頑固,說關麗害死了她的男人,她一定要關麗償命。安東反問道:“你有報恨之心,難道就沒認識到人家正是報仇行為嗎?”
李萍茹咬咬牙說:“我不管,反正她殺了我老公,我就要殺她。”
安東緩緩說道:“其實,無論是她們還是你們,都是冤冤相報的製造者,她們正當妙齡,卻成了罪惡製造者,實際上被一個複仇的計劃給燒毀了。而你們本來很無辜,卻製造新案,在你們看來是為丈夫報仇,其實反而在你們男人已經惡劣的罪行上更添加了一筆。你和閔三江沒有孩子,也許在你看來沒有後顧之憂,但你的父母呢?她們以後的人生,要蒙上多大的陰影,你父母從此無法擺脫擁有一個十年前與人合夥殺人奪財的女婿、和一個在今天還要為殺人女婿複仇而再殺人的女兒,這樣一個殘酷的現實,你讓他們老來能活得輕鬆無慮嗎?他們將承受多少別人異樣的目光?閔三江當年作惡本來也是你的恥辱,而你竟為這種因作惡而招來的報複來了個私自反報,等於認同你老公的罪惡,你自己以為是英雄的老婆,可別人眼裏的你是跟老公一路的貨色,你本來清白的人生也因此而灰黑無比,你將受到法律製裁,還要背上什麼樣的罵名,你難道沒細細想過嗎?”
安東這一番話如一把針直紮李萍茹的咽喉。她囁嚅著終於捂著臉哭出聲,最後她承認本來她是不想參與的,但受到了其他三人的鼓噪和威脅,因為當時她們以為警察還不知道十年前的王善心一家是被害的,她們之所以下決心除掉四個女孩,就是想殺人滅口,隻要把她們殺掉,所有的案底都沒有真相了,當年的案子自然也可以繼續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