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啊嘛是整個長生天最為出色的藏醫,我們的家族更是侍奉長生天而得以傳承的家族,但是我們家族卻流傳著非常非常古老的傳說,就是關於屍骨之地的傳說。在那個連陽光都無法照射的地方,連生命最為頑強的植被都無法在哪裏紮根。每年卻都有著無數喪失理智的動物或是人前往那裏去。人們都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前往那裏,沒有人敢阻攔他們。”
“因為,一旦他們鐵定了心思要去屍骨之地,他們就不會任由別人阻攔,他們會像是瘋子一般把麵前所有阻礙他們的人或物給砍倒在地。傳說中,這些人有著僵硬的身體,黑黝黝的麵龐以及赤紅的雙目。他們渾身發發著濃鬱到幾乎可以看到的黑色死氣。而我,就是從你的身上感受到了死氣。”紮西多吉學長認真地看著邢傲飛,看的邢傲飛不寒而栗。
邢傲飛傻笑了兩聲,道:“不會吧,學長,你是不是聞錯了?”
紮西多吉學長搖搖頭,認真地說道:“我是不會聞錯的,我對這個味道印象深刻。還記得那是在我十二歲的秋天,當我的啊嘛開始帶著我去山坡上,去雪山中尋找並認藥材之時,村裏的塔塔波特帶著他的孫子來到了我的羊氈門前,他們滾倒在地,身邊捆綁著他們的孫子。”
“當時的我雖然年幼,但是卻能從他們的眼中感到恐懼與悲哀。他們的孫子被長生天的鎖鏈捆綁著,他們的孫子隻有五歲大小,卻能將長生天的鎖鏈抖動地嘩嘩直響。要知道,即便是藏地,最偉大的戰士,都無法抖動起長生天的鎖鏈。”
“塔塔波特的孫子渾身散發著猶如實質的黑色氣息,那氣息仿佛野獸身上的味道,不,比最凶猛的野獸,身上的味道還要濃烈。家中的藏獒,最為勇猛的藏民朋友在那一刻,卻渾身顫抖著匍匐在地上,輕聲嗚咽。就像是地龍翻身的時候的模樣。他們的孫子的眼睛赤紅,沒有瞳仁,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睛,他貪婪,血腥,擇人而噬。他沒有理智,他跪在地上隻是強迫。我可以看出,他想要撕咬,想要見到鮮紅的血液。”
“啊嘛看到了,似乎很是驚慌,他與塔塔波特他們大聲嘶吼著,吵鬧著,而我,自詡為藏地最勇敢勇士的我,卻在羊氈門後瑟瑟發抖。我聽到啊嘛說:這是長生天的棄民,這是長生天的法外之人,他不應該呆在這裏,他應該前往屍骨之地,去那裏尋求安生。”紮西多吉學長將他啊嘛的聲音學了十成十,邢傲飛仿佛看到一個滿是皺紋的老者,歇斯底裏的模樣。
“塔塔波特作為部族的首領,卻不願意這麼做,他們說:我們隻有這一個孫子,他將會繼承長生天的意誌,成為部族的首領,他不能死,求求啊嘛,求求您救救他。”邢傲飛宛如看到一個不足的首領,滿臉淚痕地向老者叩首。
“啊嘛歎了口氣,他言說:不是我不願意救他,而真的是長生天的旨意,他身上的黑色死氣猶如實質,他一定是見了鮮血,屠殺了藏民的民眾是不能受到長生天的護佑的,我不能違背長生天的旨意,他隻能死,不過你們可以選擇將他燒死,雖然這是長生天最為殘酷的刑法,但他已經沒有了被神鷹啄食的資格。願他能夠在烈火中,安然。”
“塔塔波特磕頭如搗蒜,我看他們實在可憐,便衝出了羊毛帳,跪在了啊嘛的身前,我也不斷磕頭,請求他們救救塔塔波特部族唯一的繼承者。啊嘛很是憤怒,他說出了古老的藏語,這藏語古老到隻有各個部族的最為年邁的長老才能聽懂。連塔塔波特部族的首領都聽不懂,但是他們的孫子,那個已經被屍氣沾染的孩子卻仿佛能聽懂。長生天的鎖鏈散發出紅色的光輝,隨後變成了澄黃,我從未見過這樣刺目的黃色,就像是豔陽天上的豔陽,令我睜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