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劍從天空直掠入地,直插聚星山正中,落地瞬間,無數道青玄劍意如破籠之後的蛟龍,盤旋飛出,貼地而行。
一瞬間,場間不知有多少金罩如雞蛋殼一般碎得稀裏嘩啦,也不知有多少西涼穀苗的死士被霸道絕然的劍意貫穿,毫無招架還手之力。
脫去黑色鬥篷和竹笠的高長離落在了陳寒青的身前,粉色袖子之下的右手輕輕勾了勾手指,桃花劍便自覺飛回手中,沿途不忘再破掉幾個金罩,刺殺幾名賊人。
百官台上的樂保元和董耀驀然站起了身,與小辛帝一樣,臉上陰沉不定。
月台上清山瞪大著眼珠子,不可思議道:“高長離?他怎麼會在這兒?”
一臉平靜的清雲似笑非笑,說道:“他終歸還是夏陽王朝的人啊。”
清律引首座之首的老道人不知曉,今日之後,流月州便不再是夏陽王朝的疆土了。
高長離現身場間之後,又有一道身影疾馳如飛,借著方才十裏長槍的氣勢筆直略過殺機四伏的戰場,直接來到了鬱冠幽的身前。
手臂中了一記喪門戟的鬱家公子用執劍右手護著再也抬不起來的左臂,看著護在身前的青衣女子,不發一言,許是手臂傷勢太過疼痛,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她背對著他,貝齒咬著通紅嘴唇不敢作聲,秀眉輕顫不止,隻是他看不見而已。
已經殺得有些氣喘籲籲捉襟見肘的林容子退了回來,見著高長離之後沒有其他人那般驚愕無措,反而心中竊喜,那次武落鍾離強製降境,他早已看透這名執劍男子的心思,自然不會與場內其他人一樣,心懷芥蒂。
“請林長老護好晚輩身後。”高長離開口便是見山,語氣冷冷淡淡。
林容子抹去臉上殘血,重重點了點頭。
高長離看向了不遠處雙手合十的空餘,說道:“空餘師兄,你收了金罩吧,你上乘的佛力,隻做這一些困錮瑣事,未免有些浪費。”
空餘似乎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麵前皺起了眉頭,看著眼前不知是敵是友的粉衣男子,此人身上有股自己從未見識過的淩然氣質,開口問了一句:“你打算怎麼做?”
高長離掃了一眼不敢盲目上前膽戰心驚的眾多死士,說道:“怎麼做,無非就是一個殺字。既然要殺,何須條框束縛,大開大合豈不自在暢快。”
空餘聽聞這句話,隻感覺有一股冰冷的寒意一直從頭漫延至腳底,這是他從未有過的名叫恐懼的東西,有一瞬間,他甚至慶幸這位曾經親手弑殺宗門的男子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
空餘雙掌分離,場間剩下的金色佛罩一層層消失收回體內,於此同時,高長離站在原地直接揮出一劍,青色的劍罡掠地膨脹,瞬間便有幾名西涼死士身首異處。
高長離將桃花劍移到了左手,反握劍身中段,然後微微低身,接著便是如離弦之箭猛然射出,直接竄向了敵人陣中。
無數道劍光劍氣如炸裂一般出現,每一道劍光都映著衝天血色,每一道劍氣都帶走一聲嗚咽。
崇尚劍道的清山在彩牢內看得瞠目結舌,隨後更是臉色蒼白麵若死灰,這樣仿若天人的劍勢氣魄,自己何時才可追上這位被人譽為天下第一劍客的男子?
“青玄門七七四十九招出劍式,這才僅僅一式而已。”熟諳劍道的清雲不禁感慨了一句,他不是沒見過青玄門的獨到劍法,但時隔多年再次親眼見到這等劍道修為依然讓他心生無比的震撼,他很想仰天說一句趙天師你有一個好徒弟,卻知道這極不妥恰,便隻能兀自搖頭歎了一聲:“可惜了。”
林容子隨即跟在高長離的身後,三鼎青炎燃燒青火,與青色劍氣融為一體。
青火青劍青光,盤繞場間,弑殺魂魄,殺意直衝鬥牛。
空餘認清了場內局勢,輕念了一聲阿彌陀佛,虎口佛珠猛的劇烈抖動起來,無上佛光綻開身後,射出一道道璀璨不可直視的光芒,西涼穀苗那些死士,無來由雙目噴血,痛苦倒地死去。
將綏淺斯和棲氏兄妹逼入角落的虛道庭用餘光瞥到了高長離的聲音,額頭緊蹙,
被眼前出手毫無破綻的戒律院長老逼得狼狽不堪的綏淺斯大怒一聲:“黎均!”
回應他的,隻是天空中一聲聲越發震人心脾的叱喝。
綏淺斯更加惱怒,眉毛一豎,罵咧了一句:“他娘的,老子拚了!”
斥江大刀忽作大鳴,綏淺斯舉刀過頭頂,然後大喝一聲奮力斬落,刀罡寬長如一條江水,直接朝虛道庭麵門劈去。
虛道庭雙目一瞪,倒是沒想到眼前這位賊王還有如此強悍的一刀,身子不由向後掠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