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生林胸口一陣憋屈,剛想轉過身來與這位倚老賣老的太師爭論一番,一人卻忽然站起身來朝兩人壓了壓手掌:"眼下這等情況,兩位居然還有心情爭吵,莫不是忘了聖上在此了?"
說話的是一臉惱怒的鬱眉沙,他便是在朝堂之上為數不多能夠與懷生林和於中庭相互抗衡的勢力。
懷生林聞言重重一哼,終究是什麼話都沒說出口,而於中庭自然再次閉上了眼睛,眼不見為淨。
月台上的眾修行者個個噤若寒蟬,看來坊間傳聞並不假,這位遠在流月州的懷公與於棲身鹹陽的於太師果然是水火不容。而其中的緣由,隻怕沒有幾個人能夠說清楚。
風波未炸裂便已經安定下來,紗簾之後的皇帝陛下一陣沉默,似乎並不想對方才兩人的爭吵發表任何看法。
按理來說,一位是自己的嶽父大人,而另一位則是舊朝老臣,哪怕自己是當今聖上,也不管自己私底下做事如何強勢固執,在眾多修行者麵前,他自會為兩人保留一份顏麵。
辛帝開口道:"竹英,霧陣之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細細道來。"
懷竹英看著紗簾,看不清裏麵那道身影,有些失落,然後又幽怨地看了懷生林一眼,最終冷冷地盯住了已經走到眾人身前的白曉聲。
“在我還未入門武落鍾離的時候,便已經久仰白大人的盛名。創立三榜,劃定三垣,將朝堂廟宇與修行眾屆架起一座座牢不可破的橋梁,為的便是這共同的九州天下,讓其免受天災與外襲。子不拒蒼生之難語,這也是我立誌想要進入修行界的重要原因之一。”
場內一片安靜,所有人都豎著耳朵聽著懷竹英的話語,陳寒青微微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複雜而不安。
“摘星大會是每一位年輕修行者都渴望參加的盛會。文武百官親臨聚星,修行強者靜觀指點,每個人或許實力天賦不盡相同,但隻要來此一次,便可收獲一生。”
懷竹英說得堅定激昂,聲音洪亮,場內有些大人物已經微微皺起了眉頭,不明白郡主此言何意。
懷竹英看著依舊一副平靜冷淡模樣的白曉生,聲音忽然加重道:“但白大人就是如此對待我們這些初出茅廬的修行者嗎?釋放上古神獸黑蝰應蟒,趁著流霧圍困我們。然後又暗中偷射毒箭,致使皇甫公子身染劇毒。白大人考驗之術嚴苛精妙自然是無可厚非,但如此陰險狡詐,未免太過分,太失大家風度了些!”
此話一出,在場原本坐著的人幾乎全部站起身來,月台之上的年輕修行者們無一不是朝懷竹英投去了驚恐的目光。
穆婉穎神色惶然道:“黑蝰應蟒?是什麼?”
鬱冠幽眼中一道冷光,冷冷說道:“上古神獸,凶殘至極。”
穆婉穎聞言,雙手懷抱胸前,身子輕輕顫抖了一下,想來是後怕得緊。
“居然,居然還有這等事情!”懷生林指著台上的白曉生,氣得手指直哆嗦。
一旁的於中挺緩緩睜開眼,看著月台上的懷竹英,問道:“郡主殿下,黑蝰應蟒可不是普通的野獸,若你們真的在流霧陣內遇到此物,如何能夠做到全身而退,而且身上連一道傷口沒有?”
懷生林聞言立刻大怒,指著於中庭憤然道:“怎麼太師,你是懷疑我家小女在眾人之前,在皇上之下大言不慚了?!”
於中庭故作笑意道:“懷公何必如此動氣,老朽隻是說出心中的疑問罷了。”
一旁的鬱眉沙一陣頭痛。
紗簾之內傳出一道無比沉凝的聲音,想來也是被這樣的事情所震懾道:“竹英,你再說得詳細一些,包括後來皇甫公子如何中箭的過程。”
懷竹英看了一眼紗簾,稍稍頓了一頓,緊接著便將流霧陣內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傾倒而出。
待她說完,全場一片寂靜,場間莫名升騰起一股驚恐而沉重的氣氛。
懷生林臉色蒼白,氣惱得說不出話來。
於中庭於太師從藤椅上做起,眼中睡意全無,卻是渾濁不可測。
鬱眉沙和鬱冠幽神色相似,先是有些難以置信,隨後目光一同投向了白曉生。
白曉生雖然神色淡然,眼中卻是疑慮重重,懷竹英這一番話,將在場所有的矛頭都直接指向了這位摘星大會的掌官,他此刻身上的壓力自然無法想象。
在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紗簾之後,皇上開口問了一句話:“白卿,你可有話要說?”
白曉生回過身,朝紗簾鞠躬行了一個禮,隨後隻口出六字:“陛下,此事有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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