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冠幽又是搖頭嘲笑了兩聲,他沒有指明話中的某人是誰,但懷郡主知道他這番話是說給誰聽的,她並沒有出言反駁,因為她沒有這個義務也不太合適,更重要的是,她覺得眼前這人極度厭惡,厭惡到她不想對他說一個字,於是幹脆不再搭理他,眼不見為淨。
皇甫誠卻在暗中翹了翹嘴角,似乎對鬱冠幽這番話有些同感。
管夫子與申息子對鬱冠幽的話語置若罔聞,隻是緊緊盯著觀星台上,靜待著接下去的動靜。
先是有人緩緩站起身來,接著剩下的兩人也有些戀戀不舍的起身,他們來到了管夫子的身前,一同低聲行了一禮,像是在道別。
一夜的努力最終功虧一簣,三位少年略帶稚氣的臉上滿是憔悴和失望,然後,當他們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位魁梧少年的時候,臉上又是蒼白一驚,隱隱有後怕之意。
管夫子帶著笑意點了點頭,對三人說道:“你們不錯,真的不錯,至少此時此刻,你們堅持下來了。”
“可我們還是淨脈失敗了。”其中一人低頭說道,語氣微顫,聽著很是難過。
管夫子輕輕拍了拍那少年的肩膀,語重心長道:“誰說你們失敗了?一月淨脈的期限,不過隻是武落鍾離私自設置的一塊小小裏程碑,你們沒來得及走到這裏,隻是說明你們走得稍稍慢些,稍稍穩妥些,這難道就是失敗?若我再給你一些時間,你們必定也能淨脈成功,所以啊,你們並沒有失敗,隻是還走在成功的路上而已。”
聽到這句話,三位少年的眼中頓時亮起了一道光芒。
管夫子笑道:“下山之後,一定要記住你們已經是一位出色的修行者了。但也不能忘記前路漫漫,即便淨脈成功,也要堅持下去。”
三位少年齊聲稱是,又向林容子和申息子行禮道別,便一道作伴下了山去。
管夫子看著他們的背影漸漸被清晨濃霧掩埋,笑容漸斂,目光再次回到了觀星台上。
陳寒青依舊背對眾人坐在地上,一動未動。
觀星台上的星輝已滅,繼續坐在那裏又有何用?
皇甫誠不解道:“莫不是受到的打擊太大了,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鬱冠幽譏嘲道:“我看他是沒有臉麵起身來麵對我們吧。”
懷郡主蹙眉望著那道背影,心想:“你究竟在等什麼?”
他們都沒有看到,此時的陳寒青依舊緊閉著雙眼,晨風拂過這張幹淨麵龐,讓他看上去就如此刻繚繞山雲之間的空氣一般,清新淡然。
他在等一個時機,一個即將到來的時機。
三位長老互相看了一眼,疑慮重重,正打算著是不是應該過去瞧瞧究竟發生了何事,而正在這個時候,第一道日光終於撥雲而出,紅日攀升出山頭,一縷縷赤色流光朝陳寒青蕩漾而來。
鬱冠幽終於忍不住了,對著陳寒青惱怒喊道:“陳寒青,你究竟要逃避到什麼時候?!就算你坐在觀星台上一整天,也改變不了你已經失敗的事實,難道還要讓我們親自走到你麵前安慰你不成?!”
鬱冠幽話音剛落,陳寒青忽然睜開了雙眼,與此同時,有幾縷赤色氣息流進了他的雙目之中。
一如那日赤湖起漣漪,層層紅潮在陳寒青瞳目之中翻湧震蕩開來。
無數星輝如破巢而出的螢火,瞬間就將陳寒青整個人都包圍了起來,一道白色光柱從他身上噴發,迅速破空,不像鬱冠幽的筆直如柱,也不似懷郡主那般火燎天際,陳寒青的這道光芒在半空忽然又分成了兩道小的光柱,一把鋒利如長劍,一把尖銳如刺箭,兩道光柱如兩條盤旋而上的蛟龍,立刻纏繞在一起,呼嘯破開頭頂還未退散的濃濃雲霧,露出一片青藍碧空。
台外三位長老望著突然發生的這一幕,難掩心中震撼,而不遠處的懷郡主等四個人,早已驚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