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血的並不是陳寒青,而是一位來自北潯邊陲村落的魁梧少年。
他吐出一口鮮血之後,臉色開始變得通紅,整張臉就像是剛剛從染缸裏浸洗過一般,身子開始向後倒去。
三位長老沒有一點猶豫,同時飛身上前。林容子恰時出現在那少年背後,一手將他搖搖欲墜的身子托住,一手撬開那少年嘴巴,將隨身攜帶的一顆丹藥塞了進去。管夫子看準時機單膝跪倒在少年身前,手指拂過其咽喉,丹藥便順利下咽,隨即手袖一揮,便有一道無形屏障包圍周身一丈,洶湧灑下的星輝瞬間便被遮擋,與少年的經脈切斷了聯係。申息子將一根細長的銀針紮入少年頭頂正中,已然昏迷不醒的少年竟是忽然張開了嘴巴,濃濃真氣如暴雨前夕翻滾不止的雲霧一般擠了出來。
那少年的臉色終於開始好轉,林容將他抱起,與師妹師兄三人一道飛出了觀星台。
整個過程至始至終三人都沒有說過一句話,麵對這樣一個不謹慎就很有可能誤人性命的突發狀況,三人看似處理得輕描淡寫,配合卻是天衣無縫。
林容子將這位少年以平躺之姿輕放地上,申息子正替他把脈診查。
懷郡主站起身來走了過去,身後的皇甫誠自然也不會繼續坐著。
“掌門,這是怎麼回事?”皇甫誠疑惑問道。
管夫子負手看著地上的少年,臉色有些不悅道:“引入體內的星輝溢滿腦穴,因為無法及時消化而導致經脈堵塞,氣血流轉發生問題。典型的欲速而不達,為了淨脈而投機取巧,差點連性命都丟了,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蠢貨。”
聽到這句話,依舊坐在地上喝茶的鬱冠幽淡淡一笑,眼中滿是不屑,說道:“這也不能怪他,時間確實不多了,我倒挺佩服他有這份魄力。”
穆婉穎聽了,看了看東方微白的天際影霧,又向觀星台上掃了一眼,神色平靜。
懷郡主默然不語,抬頭看了看觀星台上的陳寒青背影,麵色微異。
......
在確保躺在地上的少年已經脫離危險之後,申息子站起了身,說了一句:“時候也差不多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說話明明一如往常一般冷然平淡,卻能讓人感覺到一股緊張感。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夜空猶如作惡多端的竄逃陰暗,迅速被光明所取代壓製,滿天星輝開始衰弱不堪,淨脈境地的大門開始逐漸關閉,隻有令人無助的失落仿若一塊巨大的幕布,從觀星台上空猖狂罩下。
當最後一縷星輝消散之時,台上依舊平淡如初,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林容子微微搖頭歎了一聲,顯得有些失望。
坐了一夜的鬱冠幽終於站了起來,望著觀星台竟是哈哈大笑了兩聲,嘴上還念叨著:“可笑,真是可笑。”
懷郡主看著他,冷眸射出一道怒意,冷冷說道:“不知鬱公子在笑什麼?他們不過暫時淨脈未成,即便不再是巫落鍾離的弟子,也並不意味著修行之路的終止,恥笑他人天賦不及自己,很有優越感?”
誰知這位鬱公子卻是擺了擺手,解釋道:“郡主莫怪,在下並不是在笑他們,而是在笑自己。”
正蹲在地上收拾茶具桌案的穆婉穎抬起頭,很奇怪地看了一眼鬱冠幽。
懷郡主默然盯著他,想看看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倒是身後的皇甫誠開了口,反問了一句:“笑自己?”
鬱冠幽指著觀星台上的四個人嘲諷道:“我居然浪費了整整一夜的時間,來看這些人引星輝淨脈,可結果看到了什麼?什麼也沒看到。每個人天賦各異的淺顯道理我自然明白,可我居然會因為某個不自量力的人而心生出不恥憂怒之意來,可結果換來了什麼?還是什麼都沒有。我竟然還會擔心某人同自己一樣,能僅用半月時間便能淨脈成功,現在看來,這真的是一個笑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