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有以無言,依他方才幾眼所見,高長離確實如巫鹹大人所說的那般是一位君子。但君子與魔頭並不衝突,偽善的麵相之下,說不準就藏著一顆吃人魔心,隻不過暫時沒有暴露本性罷了。
“高長離...是個好孩子啊...”
巫鹹無來由輕輕一歎,卻是讓心存歹念的孔有以頗不是滋味。
正在此時,從門口進來一人。與巫鹹大人同樣的穿著打扮,隻不過卻是一位如花似玉的二八少女,身姿修長,麵容白皙幹淨,柳眉杏眼,有著南疆少女特有的別致風情。
來人便是十靈巫中年紀最小的一位,巫即。
待看到巫即全身被涼雨澆透,麵色蒼涼毫無血色,嬌軀顫抖不止的時候,巫鹹便知道出了大事。
“婆婆...血玉...血玉不見了...”
下了一夜的寒雨終於漸止,東方天際有一絲白光微顯,迷離而縹緲。
......
鹹陽外一裏,高長離停下了前行的腳步。天色微亮,他踏了一夜的風雨來至此地,如剛剛從奔騰黃河中出來一般,長衫濡透,發絲淌濕。整個人看上去虛弱疲憊,卻又如他手中那把桃花木劍一般,透著不可折斷的凜冽傲意。
他回身說道:“你已經跟了我一夜,究竟是要做什麼?”
十步之外,那名白衣少女直直盯著他,美眸閃爍毫無膽怯之情,開口說道:“你要去哪?我跟你一起走。”
聽聞這聲無比意外的叮呤請求,高長離微微蹙眉,眼中透出一絲訝異,冷聲道:“你的裝束打扮...是守護秦後陵的侍靈女?你擅自出陵,已是死罪難逃。”
少女沒有畏懼,微微歪著腦袋說道:“所以我才要和你一起走啊。你是流士惡徒,我是逃亡侍靈。你無家可歸,而我無路可去。不是正好?”
高長離眉間皺得更緊,卻顯得他那張頹廢麵容越發迷人。
“你若不帶我走,我便會死,你忍心看到我死嗎?”少女裝出可憐模樣,配上這張清秀麵容和被雨水浸透的亭玉身姿,任人見了都會心慈手軟。
但高長離卻是輕蔑一笑:“我是個世人眼中屠殺師門不眨眼的魔頭,會在意你這麼一條小命?”
少女不說話,隻是這般楚楚可憐的望著他。
高長離有些不自在,問道:“你...為什麼想要跟著我?”
少女沉默了一會兒,伸出一根剝蔥玉指,指了指他手中那把桃花劍,說道:“你的劍...很痛苦。”
高長離身形一震,呼吸微滯。
“你的劍法雖然犀利冷酷,但每一劍刺出,都伴著一聲痛吟悲鳴,你的劍很痛苦...你心中是不是藏了一些很難過很悲傷的事情?”
高長離問道:“你懂劍法?”
少女搖搖頭,說道:“但我覺得我能懂你。”
高長離看著她,聽得出她這句話說的很認真,沒有任何浮誇虛偽,真誠無比。他很不明白,卻又不想明白,緩緩低下頭問道:“你可有名字?”
少女又是搖頭,說道:“侍靈女從來都不需要名字。”
高長離伸手將桃花劍刺入身前泥濘鬆軟的地麵,一筆一劃寫著些什麼,嘴上說道:“沒有名字可不好,以後喚你會很不方便,你就叫這個名字吧。”
少女看著他用木劍寫下的四個字,比劃淒冷鋒銳,如他這個人一般有著讓人不敢靠近的寒意,問道:“這個日子很特別嗎?”
高長離抬劍擦去劍上泥漬,慵懶說道:“是一個人的生辰。”
少女問道:“那個人對你很重要?”
高長離道:“曾經很重要。”
少女問道:“若我叫了這個名字,是不是就成了你心中重要的人?”
高長離看著她,沒有說話,或者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少女突然粲然一笑,東方朝陽升起,透著薄薄的雲霧灑下第一縷陽光。高長離明明背對東方,卻被眼前光明恍惚了目色。隱約看見麵前少女提紗墊腳輕舞了一圈,如花美眷勝過雨後煦暖,耳邊傳來一句溫潤語調,調皮清新,可愛悅聆。
“以後,我便是你的九月初七。”
......
......
(各位讀者老爺們覺得本書讀著還行,麻煩收藏一個,鞠躬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