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衛然死後的第五天,她的棺槨依然停在靈堂裏。
九月的天氣已經很熱了,而今年的九月更是熱的反常。盡管選用了百年的金絲楠木打造棺材,棺中也加了許多防止腐爛的藥材,也依然無法阻止屍身的腐爛,從靈堂經過的時候,總會聞見空氣中飄蕩的一絲腐爛氣息。
王總管又一次從靈堂前經過的時候終於忍不住歎氣,那畢竟是他侍奉了十年的主子,他一路看著她一步步走到今天,終究是有一份憐惜的。
縱然這府中已然變了天,他已不再是從前作為家主心腹的王管家。已經五十七歲的老人挺直了腰板,撫平了衣服上的褶皺,對棺材邊的年輕人深深地一揖:“主君,老奴鬥膽,懇請主君讓家主入土為安”
“入土為安?”秦岑輕輕挑起眉毛,也不去看身後已然滄桑的老人,隻直直的盯著棺中之人慘白泛青的臉。
那是一張精致的似水墨畫就的臉,那雙眼睛似氤氳著初秋的第一場雨,通透卻涼到人的心裏,不過那是在衛然活著的時候,而現在,棺中的屍體同普通的死人沒什麼差別,慘白的泛著鐵青色的臉,為了襯托臉色而上的濃重的殮妝,大紅的胭脂抹在死人臉上,總是讓人瘮得慌,醜陋而詭異,即使這曾是大庸出了名的美人。
秦岑嫌惡的轉過臉,拿手帕掩了口鼻,屍臭越發嚴重了“王管家,說是入土為安,可我怎忍心讓家主躺在那冷冰冰的地下”
那豔麗的臉上有淚珠滾落下來,蹙起的眉頭連看的人都覺得哀傷,“這屍一定要停滿七日,這是我能陪她最後的日子了”
話音漸遠,那鮮紅的身影已飄然遠去了。
老人挺直的腰漸漸地彎下,輕輕地拍了拍棺槨,空蕩蕩的靈堂裏回蕩著一聲輕輕地歎息。
衛然死後的第七天,早就沒人再來吊唁了,隻偶爾有來往的下人,膽戰心驚的經過,盡可能的離那棺材遠遠地。
這一天在下人們提心吊膽的恐懼中迎來了夜晚。
頭七夜,死人回魂,誰也不敢來守靈,好在主君秦岑發了話,今夜他要親自為家主守靈,人們便一邊讚美著二人伉儷情深,一邊忙不迭地躲回了自己的房間。
偌大個靈堂隻剩下秦岑一個人,他也便不再裝那情深的樣子,懶散的靠在棺材上。
他好笑的瞅著棺中那抹著胭脂異樣滑稽的臉,忍不住嘲諷“喲,衛然,你這樣子可真醜”
“不過呢,我嫌誰也不敢嫌您呐,我的妻主”他笑的溫柔“我帶了您最喜歡的秋葉白,喝一杯?”
死人自然不會回答他,死人會做的隻有用那冰冷的僵硬的身體,一動不動的對著你。
“哦,瞧我這記性,竟忘了妻主,您,已經死了啊”秦岑似恍然大悟,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那就讓為夫我敬你一杯”
淡綠色的酒液劃出一條漂亮的弧線,對著那人的臉澆了下去。胭脂氤氳了一片,順著臉部線條滑落,紅的水痕,似一條條血淚,在這漆黑的夜晚中有些詭異。
濃烈的酒香漸漸掩蓋了屍臭。
不知何時刮起了風,吹動門扉嗚嗚的響著,秦岑緊了緊衣衫,驀然發現門口的兩隻白燈籠不知何時滅了一隻,隻剩一隻隨著風忽閃忽現的搖曳著。
“噠、噠、噠”是腳步聲,在這頭七夜聽來異樣的詭異。
有黑影漸漸地走了過來,離得近了才發現那是個女子,穿一身黑色的家丁服,粗糙的服裝卻藏不住那衣服下的波濤洶湧,兩半雪白的渾圓隨著步伐一顫一顫的蕩漾開來。
秦岑懶散的看那女子走過來,也不做聲,半眯著眼衝著她笑。
待到女子停在秦岑麵前,秦岑才懶洋洋的環住女子,手悄無聲息的從女子衣服下擺伸了進去。
女人輕輕地呻吟出聲,難耐地仰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