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了他一眼，低聲道：“老頭！莫告訴他人我看話本。若不然，我剁了你。”老頭一向是不正經的模樣，指不定哪天說了出去。交友不慎，本仙痛哉。
“自然不會。觀音大士可是需要小仙幫助，小老頭喚了書童昨日下界，倒是尋了幾本不錯的話本。”
老頑童賤兮兮地擠眉弄眼。
我眼角一抽，這老頭就是抓著我小辮子不放！
“你何時這般文鄒鄒了？”話是這麼說，我趕緊取了那幾本書塞進袖子裏，又道，“我師兄在哪兒？”
老頑童一臉怪笑，一副“我了解”的模樣，對我笑道：“在自然堂。你快去吧。”然後又比了個六。
眼角再次狠狠一抽，曾有一次下凡，聽見花街柳巷的姑娘似乎說要去什麼自然堂……
“老頭真有文化，名字取得真好。”我麵上笑著，暗地裏踹了他一腳，威脅道，“六個把柄可不少啊……若是一個不小心讓第三人抓到把柄……百花長老最近似乎要遊走四方啊~”我拉長了尾音，朝長廊走去，餘光瞥到老頑童兩眼星星，不由得偷笑。
六個秘密，我何嚐不是？
師兄所在的自然堂真真是很自然。
我抽著嘴角看著打坐在葡萄架下的師兄，頭頂著串晶瑩剔透的紫黑葡萄，手裏捏著佛經，身側還有一條小巴蛇。
自然堂好似凡世的菜地。經書隻有堆在葡萄架下的案幾上，獨有幾本隨意擱在葡萄架上。
我看著那條巴蛇，喚了聲師兄。師兄正同小巴蛇談論佛理，聽到聲音才抬頭看我，“師妹，快坐。”
小巴蛇大概是修為不夠，無法化作人形，睜著眼看我。坐在小巴蛇的對首處，蛇族水盈盈眸裏盛滿了銀漢。
我不解：“這是？”
師兄但笑不語，將書往巴蛇頭一碰，書便不見了。
“原來是掌書使。”我恍然大悟。
藏書閣是給仙僚消遣的地方。老頑童分門別類設了一個個雅間，雅間的模樣依喜好而定。
堪比此處，自然是誦經的好去處。到此地放書不大適合，便叫掌書使來管理，隻是這樣不是人形的掌書使，還是頭次見。
看出我的疑惑，師兄道：“奷嫿前日裏犯了事，受了罰，才恢複了原形養傷。”
我朝那巴蛇綻開了標準的普度眾生式觀音笑。巴蛇眸光一亮，吐著信子。
“師兄還是要下界？”本想了好幾種開頭，終究隻能是這個。
“自然是。”師兄眼裏淡然一片。
“這事到頭來終究是天庭的功勞，我們西方極樂實在不必冒這個險。”我尋了許多噱頭，終於尋了個說服力的。
“極樂同天庭交好，與凡界一樣存於天地之間。凡界當今的模樣，師妹不清楚麼？佛理，禮佛，誦經，可以助吾等修行，如何不能助芸芸眾生擺脫七情六欲之苦？”
師兄心存天下，我打小便知，結果早有預料，卻是不甘：“你怎知曉，禮佛誦經可擺脫七情六欲之苦。”
這風真是汙濁，不然我眼裏怎麼潮濕一片？
師兄啞然，“師妹，你……”
眼裏氤氳一片，師兄的影子也模糊起來，我不眨眼睛不想落淚，但眼淚還是珠珠滾下，“師兄真真是個呆子，師兄怎知曉，禮佛誦經可以普度眾生，沒有例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