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翎眉頭一挑,如今朝堂之上文武雙方關於顧明棠封侯的事正吵得不可開交,這時候沈富他們運送紅薯的車隊進京,赤龍城這一池渾水恐怕能直接炸開,隻是可惜自己如今身在關外,這場大熱鬧終究是看不到了。
……
而與此同時,沈富和程竹兩人為首的龐大車隊也剛好抵達了赤龍城城西的大梁門,兩個月前方翎就是從這裏出發,趕往千裏之外的扶風城。
而當天他在大梁門邊邀月樓下所做的一首定風波也早已傳唱大江南北,如今那扇提著定風波真跡的蜀錦屏風也被邀月樓的掌櫃夫妻視為珍寶,等閑人難得一觀,隻是即便如此聞名而來的文人墨客依然絡繹不絕。
此刻沈富和程竹這兩個第一次進京的鄉巴佬就站在大梁門前,看著麵前熙熙攘攘的人流,滿臉都是驚歎的神色,相比之下,程竹隻是單純對百姓的數量感到驚歎,而沈富則出於商人的本能,看著眼前的這座巨城滿臉都是發現了一座聚寶盆般的驚喜神色。
而這兩人連同數十輛馬車就這麼杵在大梁門前不遠處,很快便引來了守城天武軍士卒的注意。
沈富也就罷了,雖然半個多月的長途跋涉讓他清減了不少,但那副心寬體胖的憨厚模樣,讓所有人看了他一眼便挪開了視線,但在沈富身邊不遠處,身材精悍的程竹和一眾陷陣營的悍卒卻讓以城門尉老許為首的一眾士卒不由皺起了眉頭。
意態慵懶卻殺機暗藏,猶如收攝鱗爪的虎豹,仿佛下一刻就要磨牙吮血,大殺四方。
而能被選拔進上四軍之一的天武軍,老許當年也是軍中一把好手,隻是因為帝國承平已久,拱衛京城四門的天武軍每天的工作就是維持城門口的秩序,他們上回見血是在什麼時候老許已經記不清了,但在看到這些悍卒的第一眼,他心中就不由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那是往昔對於戰場的記憶。
“娘的,邊軍的殺才啊。”低聲咕噥一聲,老許將佩刀遞給一旁的屬下,空著雙手走向車隊,對於這些百戰悍卒自己帶不帶刀區別不大,也沒來由讓人心生戒備。
走到程竹身旁,老許很是客氣地唱了個肥喏:“這位將軍不知從何而來,此番進京可有兵部的令信在身啊?”
甲士百人以上非有令不得進京是兵部頒下的鐵律,老許掃了一眼這支車隊,其中披甲帶刀的殺才起碼有兩百多,這些人如果就這麼空著雙手趕來,那是萬萬不能放他們進赤龍城的。
衝老許回了一禮,程竹從懷裏掏出一封加蓋了定西軍軍印和兵部大印的文書遞給老許:“某家是定西軍所屬,奉我家將軍之令前來為官家獻貢,這車隊中十餘架插著紅旗的馬車上裝的便是貢品,萬萬出不得差錯,還請將軍行個方便,驗看時不要傷損了車中的貨物。”
仔細將文書掃了一通,老許聞言忽然微微一愣道:“定西軍……給官家進貢……你們是顧帥麾下?”
“不錯。”
老許聞言目光頓時玩味了起來,身為天武軍軍官,他的戰力雖然不強但消息卻足夠靈通,最近這一個月時間,朝堂上文武兩大派係為了這位顧明棠大將軍封侯事宜吵得不可開交,而在這個時候顧明棠派出麾下親信進京獻貢,其來意就很值得深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