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左右看了看,指著我們身後地樹道:“樺樹?”
九叔也瞅了一眼,頓時笑開了花,道:“秋天樺樹汁雖然老了點,但是解渴還是佳品,有刀子沒?”
黑子連忙將刀子遞過去。
我一看身後居然是樺樹,也跳了起來,到處找我身上的工具。
隻有王癩子不知道我們為啥這麼興奮,問道:“幹啥呀?”
我一陣子亂翻,終於找到了一把瑞士軍刀,也不管地上髒兮兮的,直接趴在地上,一邊給王癩子解釋了一下什麼叫做樺樹汁。
樺樹汁是以前山裏打獵養鹿挖參的鄂倫春族人喜歡喝的東西,每年春季的五六月份,在樺樹根部砍一個小口,樺樹汁便會湧出,清澈透明,甘甜可口。鄂倫春人還喝一種稱作“弟爾古色”的樺樹漿,將樺樹的外皮剝掉,用獵刀在樹幹上輕輕刮下乳白色的粘稠狀樹液,味道甘甜可口,就像是椰子汁兒,後來在山裏討生活的人都學會了喝樺樹汁,春天在山裏采摘藥材的時候渴了,就會找樺樹解渴。
過了春天樺樹上的汁液就少了,但是用來解渴還是不錯,黑子和九叔已經割開了身邊樺樹的樹根,把嘴巴貼上去吸溜,我也挖開了身邊樺樹的樹皮,頓時湧出來一股乳白色的汁液,粘稠地湧動著,我慌忙把嘴巴貼上去,喝了一口,入口甘爽清冽,還有一種草木的清新,這滋味兒比椰子汁也不承多讓。
王癩子也在一邊學著我們的模樣在樹枝上挖了一個口子,吸溜了兩口之後就跟打了雞血一樣,不過兩口就沒了。
他還準備繼續挖幾個口子,黑子製止了他。
“這馬上過冬了,山上的樹皮子長的慢,你割開了口子萬一下大雪,這樹就被凍死了,在山裏走動,要懂得感恩”黑子瞪了王癩子一眼。
“哦哦哦”王癩子連忙道歉,還對著樺樹磕了個頭。我們在山裏行走的人,都比較迷信,山裏頭的放山人都信奉山神和樹神這些的,我們來了山裏,自然也要守規矩。這些規矩你說不信,心裏又沒底子,王癩子自己也是倒鬥的人,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走吧,下邊就到了”九叔站起來,催促我們。
我們繼續上路,走了沒多遠,就看到前方的山嶺子中央有一道炊煙淼淼地從樹林子裏升騰起來,透過樹木依稀能看到一堆原木搭建的屋子,還能聽到狗叫聲。
“終於到了”我長籲一口氣,我們在山裏走了接近兩個多鍾頭,從白山到蘑菇屯坐車坐了六個多鍾頭,整個人現在渾渾噩噩的,路上雖然吃了一些麵包之類的充饑,但是人是鐵,飯是鋼,東北人一頓不吃鍋貼就兩條腿兒打顫,我背後還背著幾十公斤重的裝備,我已經感覺前胸貼著後背了,能走下去完全是意念在催動雙腿,連忙催促大家加快腳步,向著看參人的窩棚跑去。
我知道,到了這裏,肯定有好吃的好喝的在等著我,我嘴裏的口水都稀裏嘩啦的了。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山裏人過的都是神仙般的日子,大碗喝酒,大塊兒吃肉,比起城裏環境好,還自由,沒有什麼癌症之類的怪病,也不用擔心食品安全衛生,都是純天然綠色有機食品。
這些看參人一般都會養鹿和麅子野雞之類的,還自己馴養野豬,山裏頭啥都有,野菜遍地都是,山芹菜,蕨菜,木耳,猴頭菇,雨季山裏的蘑菇啊蕨菜啊吃都吃不完,他們就撿起來曬幹了冬天燉豬肉粉條子吃。
山裏的野生水果也多,他們采摘都柿(藍莓)和桑葚釀酒,這種酒比什麼茅台五糧液好喝多了,山裏的野果子熟了之後醇的很,放一點點酒曲就自然發酵,度數不高,但是那香味兒濃的像是加了香精,這種果子酒喝了滋陰壯陽,男人喝了壯陽,女人喝了美容,我小的時候山裏的那些山貨販子自己編了句渾話,說他們賣的果子酒“男人喝了女人受不了,女人喝了男人受不了,男人女人都喝了,那床就受不了了……”
八幾年的時候供銷社的酒都是幾毛錢一兩這樣賣的,散裝的茅台酒那時候也就五毛錢一兩,山裏的果子酒當時的價格卻已經五塊錢十塊錢一公斤了。現在山裏釀的果子酒有價無市,一般人想買還找不到門路,因為野果子隻有那麼多,所以果子酒產量很有限,這種好東西放山人都留著自己喝了。
山裏討生活的看參人還用自己種的高粱和包穀燒酒泡人參和鹿茸,在地裏頭埋七八年挖出來,那酒香味兒濃鬱的能讓人聞一口就醉倒。
我們一路向前走,很快走到了看到了放山老漢的窩棚,是放山人采參摘蘑菇暫住的窩棚。就是一堆木頭搭起來的七八間屋子,外麵有一圈兒樹枝圍起來的柵欄,隱約能看到鹿圈和豬圈,還有用漁網搭起來的野雞窩子,感覺到有生人接近,那院子裏的狗開始瘋狂地吠吼起來。
我激動地一步衝過去,忽然頭頂刺啦一聲,一個黑影閃了過來,我抬頭一看,一具幹癟癟的枯瘦屍體,被紅鬆樹掛在樹杈上,搖搖晃晃的,眼看就要落下來了。
我再細眼一看,我頭頂的紅鬆樹林子上,一具具屍體像是臘肉一樣,吊在樹叉子上,被吹的微微搖晃,我頭頂的就有不下七八具屍體,服飾是黑灰色的,屍體隻剩下一層醬紫色的皮子掛在上頭,眼窩子深陷,黑洞洞的眼珠子盯著下方的我。
“我靠”
我大吼一聲,連忙向後退了一步,驚恐地看向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