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林鏢頭卻住了口，沒有繼續審下去。
“我會替你留個全屍。”他說道。
“好吧，我可以選擇死法嗎？”
朱衣痛痛快快地認命了，絲毫沒有反抗的跡象。
她順從的態度，又一次令林鏢頭起了疑。
“你最好別打什麼歪主意。”
朱衣氣笑了。“你們把我捆成這樣，我還能怎麼著？”
她算發現了，以前還老覺著小林子多疑，現在看來，小林子那是遺傳了他老爹啊！
隻不過這隻老狐狸平時不顯山不露水，把她給騙過去了。
“剛才那老伯說我可以選擇怎麼死，這是不是真的啊？”
朱衣扭頭衝著小林一呲牙。
小林立即垂下腦袋，一臉的愧疚。
“可以嗎？”
朱衣眨巴著眼睛，蠕動著捆成一條的腿，費勁地用力蹬了蹬他，一點都沒有留情。
“唔。”他含糊地應聲。
“太好了！”朱衣麵上沒有絲毫的傷心、絕望，興高采烈地道，“我選擇米青盡人亡！“
為了滿足“呂小郎”的遺願，小林任勞任怨地親自擔當起了物色美人的重任。
他前腳一走，朱衣後腳就現了原形。
“林鏢頭，我救了你兒子，還幫著他到處找你，你卻這麼對我，不地道啊。”
顯然，林鏢頭不想跟她講什麼大道理，隻哼了一聲，轉身欲走。
“林鏢頭，鏢車裏的東西有問題，對嗎？”
朱衣輕飄飄一句話，就成功地讓他停下了腳步，眼底浮現起一層殺機。
“讓我猜猜，會是什麼呢？”朱衣散漫地說道，“兵器？鐵？茶葉？哦不對，茶葉現在解除了禁製，準許自由買賣了，沒必要偷偷地運……難道說，是私鹽？”
林鏢頭背對著她沒有動，她看不到他的神情，自然也無從判斷哪一個猜測是正確的。
但這並不妨礙她嘮嗑。
“幾日前我替林鏢頭占了一卦，你猜卦象怎麼說？一輪明月照水中，隻見影兒不見蹤，愚夫當財下去取，摸來摸去一場空。林鏢頭，這一次，你可被你的主顧坑慘了呢。”
朱衣沉啞著嗓子，尾音拉得長長的，每一個字眼都顯出意味深長，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你什麼意思？”
林鏢頭轉過身，冷冷一瞅，不怒自威。
“這一路我在想，為什麼會有官兵來劫鏢，劫走鏢車後，還要對人趕盡殺絕。如果這一趟鏢運的是犯法的勾當，那一切就能說得通了。那麼沉那麼多的箱子，估計得價值萬金了吧？這不是一筆小數目呢。古有為三錢而暴起殺人者，如今，為了幾萬貫家財，也怪不得別人動了小心思。”
林鏢頭沒有說話。
“小林子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朱衣瞅著他，麵容平靜。
“呐，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他被蒙在鼓裏。”
林鏢頭麵上掠過一抹痛色，轉瞬不見。
“呂小郎。”他沉聲道，“我知道你是個高人，本不欲為難你。但是，你知道得太多了……你本來可以再蠢笨一些的。”
“隻怕我在馬賊那兒替你偷回鏢箱時，你就對我動了殺心吧？”
朱衣腦子轉得極快，或者說，她太了解人心了。
“我可以憑空把鏢車變消失，說不定還有其他駭人的本事。搞不好啊，早就偷偷打開過鏢箱，知道裏邊藏著什麼東西了。林鏢頭一向聰明，自然知道不能留我這個隱患在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