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令儀靠在窗邊的小榻上,目光落在手中的書上,心緒早飄到了遠方,眉頭緊鎖,唇角緊抿。

她醒過來已經一周了,卻是以她完全沒想到的方式。

那天她失去意識之前,已經想到了是那對母女在她的酒裏下了毒,隻是她沒想到,那兩人真的會在宴會上做出這樣的事情,但凡有腦子的人,都不會冒這樣的險,想來應該是那兩人已經失去了理智,才會做出這樣瘋狂的事情。

也許她們想的是,隻要聞令儀死了,聞清就算生氣,也隻能把南鴻集團給她們,但以她對聞清的了解,他不但不會把南鴻給她們,相反的,他一定會把那兩人弄死,給她陪葬。

隻是,她有些遺憾,剛剛與聞清解開誤會,父女倆還沒有相處多久,就要天人永隔了,還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她可以想象到聞清有多痛苦。

還有華英,他們本來就要訂婚了,她卻翹辮子了,還不知道他會多傷心呢。雖然她對他的感情不及他對她的深,但怎麼說也交往了兩年,說不難過是假的。

失去意識之前,她就想著,若是能再醒來,一定要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了,不留一點遺憾。

可是,醒是醒了,人卻沒了。

她醒過來的時候,還有些懵,等醒過神來,看著眼前的一切,陷入了茫然。

眼前古色古香的房間,以及旁邊忙碌的古裝女子,都是她從未見過的,陌生,卻又有些莫名的熟悉,看到那因為她醒來而神色激動的女子,脫口叫了一聲:“苦雨。”

那女子竟是喜極而泣,還不等聞令儀再說話,就衝了出去,隻聽她在門外叫著“小姐醒了小姐醒了”,沒一會兒就進來了許多人,一個老者道了聲“小姐見諒”,便摸上了她的脈門,聞令儀僵了一下,並沒動作。

忽然又進來一個美婦人,眼角帶淚,直直撲到床前,淚眼汪汪道:“王太醫,怎麼樣,儀兒沒事了吧?”

王太醫靜了許久,收回手,臉上顯出點笑容:“有驚無險,三小姐如今身子已經沒有大礙了,隻是有些體虛,修養幾日就好了。”

英氏長長舒了口氣。擦了擦眼淚,目含感激,喜道:“真是謝天謝地。”

把王太醫送走,英氏坐在床邊,看了看沉默不語的聞令儀,歎了口氣,握著她的手,歎道:“儀兒,娘知道你還想著寧公子,可是你病了這些日子,他從未看過你一次,你又何苦執著與他。”

聞令儀毫無反應。

英氏說了許久也不見聞令儀有半點回應,隻好作罷,讓苦雨和苦鳶好好服侍小姐休息,自己憂心忡忡的走了。

事實上不是聞令儀沒反應,而是不知該作何反應,隻好沉默著。

現在她的腦子一片空白,總感覺好像缺了什麼,昏昏沉沉的,被苦鳶伺候著吃了藥,就睡了過去。

她好像做了個夢,夢裏她總是追著一個男人的背影,雖然那人從沒回頭看過她,雖然她成了京中的笑柄,可她從未放棄過。那人一張紙條,約她三更見麵,她便從半夜等到天明,就算下雨她也沒有離開,直到被府裏的人帶回府,一病不起。

聞令儀緩緩睜開眼,晨光初現,她還沉浸在那個夢裏,並不很壓抑,卻透著淡淡的悲傷和絕望,那人的麵孔自始至終都是一片模糊。聞令儀不知道是原身不願想起,還是那人從未正眼瞧過原身,但是她能感覺到,原身的一腔真心全落在了那人身上,最後落了個魂消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