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性命,性命,勝骨血(1 / 2)

冰冷的觸感仿佛讓封少白一下子回憶起了十幾歲那年彈的最後一次琴,女人尖利指甲劃破臉頰的刺疼、藤條上倒刺紮進皮肉裏的遽痛似乎一下子都在腦子裏清晰而又立體了起來。

那種感覺,封少白這輩子都不想再體會。如果可以,他甚至不願意去回想。

但是——

封少白斂眸,眼睛被卷曲的長睫毛擋在了下麵,沒人能看清他眼裏的神色。

他突然又抬眼,朝段卿然笑了一下,腮頰兩邊是淺淺的酒窩。

那笑容,仿佛三月天裏桃花,溫暖得頓時迷亂了人眼。

幾聲斷斷續續的試音過後,流暢的樂曲就從封少白的手底下鑽了出來,好似那十來年沒碰鋼琴的空白期並不存在一般,仿佛這些樂譜早就刻在了他心底一樣。

封少白的手指在鋼琴上嫻熟而又歡快得跳舞,若不是際遇弄人,他合該就是個不沾銅臭的天才鋼琴家。

段卿然嘴角微微一勾,身體隨著音樂節奏開始律動了起來。

封少白目光追尋著段卿然——

但是,他更不願意的是段卿然受到一丁一點傷害。如果,剝開他的傷口,戳爛他的膿瘡,能讓段卿然免受他所遭遇之痛,他,十分樂意。

簡單卻不單調的旋律響徹在大廳每一個角落,盤旋在所有人的耳際。

《thetruththatyouleave》。

封少白覺得沒有任何一個曲子能夠如這首般這麼準確得表達自己的心境。

從以前開始,他就好像走在一片原始叢林裏,他迷茫,他不知道方向,他看不到哪裏有光芒,當然,也沒有人為他開道,甚至那些人還會在他的前路上人為布置上更多的荊棘;他的人生,就像是一場不確定的冒險。

但是,他不能後退,因為他的後麵,還有一個段卿然。即使他被絆倒了,即使他跌得頭破血流了,他也不能回頭。他必須前進,他必須走在前頭,為段卿然斬斷一切可能傷害她的棘草。

這條路,不管如何艱辛,他都要,而且也隻能,繼續走下去。

音樂總是有讓人沉醉的力量,尤其是作為音樂之王的鋼琴曲。

喧囂的人群慢慢靜了下來,交錯的杯盞也停了下來,人們紛紛探頭過來,似乎都進入了另一個奇妙的世界。

隻見廳中央那個女人居然真的一個人隨著舞曲在躍動。

人們認得,那是華爾茲舞步。雖然沒有舞伴,雖然這舉動仿佛嘩眾取寵般可笑,但那女人眼裏沒有一絲害怕猶豫,對眾人奇異的目光自是毫不理會,隻專注沉浸於自己的舞蹈裏。

前三步,停,轉圈。擁著空氣的姿勢,仿佛抱著世界上最愛戀的人。

盡管如此,她舉止投足之中,也是優雅極了;動作揮灑間,盡是張揚著生命的活力。

——其實,段卿然四肢並沒有舞者的柔軟,她也從來沒有閑錢空時間去學這些東西。而她現在所跳的,也不過是最簡單的舞步。這些,還是當年紀涼嘲笑她與時代脫軌,而硬讓她去學的。沒想到,還真是派上了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