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少鈞見封少白神思有些恍惚,嘴角一抹得意的笑容無聲無息得升騰起來。
“二哥這是覺得爺爺的宴會還不配你來給它奏樂呢,還是技術已經生疏?”
——唇畔間諷意十足,仿佛獵人一般,將陷阱挖好,隻等獵物自己上鉤。
若封少白不願意上去奏曲,那就是對封家家主威嚴的蔑視;若封少白同意了,得,那不僅讓封少白自降了身份,說不定還會觸及到封父封母心中的那根刺。
不管前進,還是後退,吃虧的都是封少白。
段卿然睨一眼封少鈞,覺得這位仰著脖子的模樣實在像極了鬥勝的公雞。
隻是——段卿然冷眼:這不到最後,到底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如此說來,準備以及布置這場宴會的事宜是由三少負責的?”段卿然突然開口問道,聲音突轉溫和,仿佛老友般親切問候。
封少白跟見鬼似的驚悚著抬眼:他當真沒有想到段卿然居然還會有同封少鈞攀談的興致;並且,段卿然跟他說話,都很少這麼溫柔的好嗎!
封少鈞到底了解段法醫沒那麼深刻,隻當這女人是個普通人,雖然是隻野貓,可能爪子比家貓利了些,但到底在權勢麵前,還是臣服了。
於是,這位少爺不甚在意,甚至還有幾分炫耀著道:“自然。這種事,爺爺總是喜歡交給信任的人來做。”
段卿然點頭:“哦。那三少可要在老爺子跟前小心著說辭了,這萬一讓老爺子知道準備工作這麼不到位,臨場還少個樂手,出了這麼大的紕漏,恐怕老爺子要責備三少思慮不夠謹慎細密了。”
封少鈞:“……”——分明是他設下的套子,想要趁著這大好機會在眾人麵前把封少白踩在腳底下,讓大家知道他封少鈞才是封家正宗繼承人,而封少白,隻配做娛樂眾人之小醜這類卑微之事;可是,現在,他怎麼有種自己走到別人套子裏去的錯覺?
段卿然又道:“其實若三少肯上台演奏幾曲,老爺子就能感受到你的誠意了,大約也就不會再因這等小事責怪於你。”
封少鈞聽至此處,立刻又抖擻了精神,重新投入到名為“打壓封少白的無止境戰鬥”中:“我這不是正在努力彌補當初的粗心麼?我倒是想上去彈兩曲來著,可在我從小接受的教育裏,絲竹管樂之類,向來作為難登大雅的娛場玩意來學,作為普通賣弄倒也是會幾下,隻是沒二哥那麼精通。二哥的鋼琴技藝,可是家傳的呢。”
——這話就毫不隱晦得表達了封少鈞心底深深的歧視,有對封少白的,更有對封少白那個鋼琴家母親的。
封少白握緊拳頭,手背上青筋盡暴。
——即使母親去世那麼多年,但封少白也不容許旁人侮辱母親一點。尤其是封家的人。
他們沒有資格!
突然,一隻熟悉的手掌覆了上來,包住了他的拳頭。掌心依舊是從小到大沒有變過的微涼,隻是掌肉沒有小時候那麼柔軟了。
封少白明顯感覺到,那張掌子厚重堅硬並且有力量了許多。
封少白轉頭看向段卿然,腦子裏緊繃著的弦終於放鬆了下來,眸子慢慢恢複平靜:隻要這隻手掌還在,隻要這個人還在,那他,就沒有什麼不可以忍的。
段卿然牽著封少白的手往鋼琴那邊去,邊走還邊道:“少白作為三少的哥哥,自然有責任為兄弟分擔煩惱。既然三少不擅長琴藝,那麼少白幫你一把,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