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是,因為他喜歡下麵的章節,雇我作了他的寫作秘書。我和他一同前往馬薩諸塞的威廉姆斯鎮,在那裏度過了令人難忘而又獲益匪淺的6個月的時光。
在那兒,我學到了描寫四忌的第一忌諱:無論文筆多麼優美,都不要讓描寫使你的敘述陷入中止。
小說的作者必須牢記這點:不要過分描述任何事情,無論它是特頓山脈,是夕陽,還是懷基基海灘上的斑馬。否則,你敘述的力度就要受到影響,你也將使讀者的注意力出現危險的空白。
請記住愛勒莫。雷納德的金玉良言:“我總是力圖去掉那些讀者會跳過去的內容。”
讀者的確願意跳過那些無效內容。
何謂無效內容?
“任何偏離故事主線的內容都可稱之為無效內容。”
與你的敘述無關的任何說明、解釋和描寫都是無效的。它們猶如截流的堤壩一樣阻擋著故事情節的發展。
這並不意味著你在講述一個醫生、一個律師或一個捕鯨者的故事時,不能透露有關這項職業的種種常識。但你應該巧妙而不露聲色地做到這點,應該將這些常識 與主人公的行動、衝突和敘述的主幹很好地交織在一起。通過知識的滲透,我們能不費吹灰之力地從司考特。杜羅那裏學到法律,從湯姆。克蘭西那裏了解潛水艇, 從麥克爾。克裏奇頓那裏知道日本。
應該讓你的描寫生動豐富而又服務於主人公的各種行動。你可以描寫紫色山巒後漸沉的夕陽,河邊飲水的老牛,但為什麼不是通過小說主人公的眼睛來描寫這一 切呢?他或她觀看著這番景色,由此聯想到一個寧靜的過去,目前處境的感受,或由此讓我們領悟到他(她)的性格,以及一切能推動敘述向前發展的情節。
這就引發了第二大忌諱:不要浪費過多的時間來描寫並非重要的環境。
我曾收到過一部短篇小說的底稿,其中有這樣一段描寫,或許能說明問題。
科莉從列車的車窗向外看,這列車正載著她經過鄉村駛向舊金山,她將在那兒舉行婚禮。列車在愛瓦的比格利弗鎮(標牌上寫著:人口251)停下,她看見了一排排毫無生氣的房屋,全都千篇一律,就連房前熟睡的大黃狗都如出一轍。
早先,比格利弗曾是一個繁榮的礦業小鎮,但現在它已沒落,不再有往日的生機。她看見一個拄著拐杖的男人在站台上賣報。該鎮由馬修。克魯姆(1850-1899)於1892年建立,它最能引以為榮的一件事就是1912年特迪。羅斯福在這兒呆了整整一天,“棒極了”,他說道。列車呼嘯了兩聲,科莉便告別了比格利弗小鎮,以後再也沒見過它。
在一部長篇小說裏這樣的文字都是在浪費篇幅,更不要說短篇小說了。讓這段描寫小鎮的文字能保留下來的惟一理由,隻能是科莉或多或少地將它與自己的過去或將來聯係在一起。試對比:
盡管科莉從未見過,但她仍然十分了解這個小鎮,它和所有的小鎮一樣,科莉憎惡它們。她來自一個和比格利弗極為相似的小鎮,隻不過叫別的名字,地處西弗 吉利亞罷了。現在,謝天謝地,她將去一個城市,一個繁華的大都市,在那兒,她的美貌和音樂天賦都將得到賞識。她迫不及待地等著列車駛離這座醜陋的小鎮。
或相反的反應:
科莉立即愛上了這個小鎮,它綠樹成行的土路、刷得粉白的小教堂和熟睡的大狗捍衛著一派寧靜的氛圍。也許在結婚後,她能說服愛德離開擁擠的舊金山,而到一個酷似比格利弗的小鎮定居,她婚後打算要三個孩子,這種小鎮將是撫養子女的好去處。
以上兩個例子,對小鎮的描寫都具備充足的理由,從中我們能了解到一些有關主人公的情況,包括她的希望、她的夢想以及她的性格。因此,對實物合理有效的描寫應是人物對周圍環境的反應。你可以對環境賦予任何情感,如例一中是“恨”,例二中則是“愛”。
小說家大衛。羅吉曾宣稱:“一部好的小說中的描寫絕不僅僅是描寫。大多數背景描寫的危險在於一連串的漂亮的陳述句和敘述的中斷將讀者推向昏昏欲睡的境地。”
請牢記羅吉的格言,將它打在紙條上貼到計算機或打字機前:“一部好的小說中的描寫絕不僅僅是描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