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李君如才同家人吃了早飯,陳老太太安排來接她的人就到了。
昨晚服了對症的藥,陳家棋哥已有明顯起色。早起吃了一碗粥,雖還有些發熱,精氣神兒卻好多了。
為了答謝她和廖秋生救命之恩,陳老太太吩咐陳三老爺準備了不菲的診金。廖秋生為人忠厚,義正言辭地拒絕了,收取的診金和平常一樣,多一分也不要。
李君如沒裏廖秋生那樣的氣節,她拒絕了多出來的那些不菲診金,隻為了買陳家一個人情。
想到起初對李君如和廖秋生的不信任,陳三老爺很是愧疚。
陳老太太卻十分理性:“廖先生在河邊鎮開了藥鋪,我叫人去打聽過,他為人很好,忠厚老實,醫術也出色。比起那些徒有虛名卻害人害己的名醫,不知強了多少。改日等棋哥痊愈,咱們親自登門道謝,他的名氣在咱們榮州打開,便是咱們的心。其次,也沒得讓更多的人被那些徒有虛名的大夫給害了。”
陳家的一舉動一動,整個榮州的人都盯著。這的確是比直接給不菲的診金更實在,也的確算是好事一樁。
至於李君如那邊,陳老太太問陳三老爺:“前兒老二來信都說了些什麼?”
陳三老爺慚愧道:“還能說什麼,那些大夫已在回來的路上。兒子無能,這點小事也無法辦妥。”
大約半年前,在雲南做官的陳二老爺來信讓陳三老爺尋找榮州地界上的李姓大夫。榮州李姓人家不多,是大夫的更不多。陳三老爺花了一個多月,才把八位分散在鄉下各處的大夫找齊,談妥後就馬不停蹄地派人送去雲南。
他原本也不指望這八位大夫能派上用場,陳二老爺的來信,他雖失望卻也沒有別的法子。
陳老太太當時也沒放在心上,這會子舊話重提。
即便前有薛華說的實話,又親眼瞧著兒子經李君如、廖秋生救治而好轉,陳三老爺仍舊遲疑:“李姑娘是有過人之處,也不見得李家祖上真是大夫。倘或再錯……”
陳老太太瞥了他一眼,道:“李家先祖是不是大夫已無關要緊,即便不是,膽敢這般聲稱,難道就不能學?我倒覺得那傳言確有幾分真。李家的一切可不是太宗皇帝給的?再瞧徐家、王家、趙家、雲家,太宗皇帝在位四十年間,哪一家比得過當年的李家?真要論功行賞,李家的功績可比得過這四大家族?”
陳老太太早年也在京城呆過,如今雖遠離京城,在榮州頤養天年,早已不管事,見聞卻是有的。李家之所以總被人說道是非,焉知不是有人眼紅嫉妒?
倘或李家先祖不是治好了太宗皇帝的惡疾,而是救了太宗皇帝的命呢?
如此,當年太宗皇帝獨寵李家就說得過去了。
傳聞也好,真相也罷。陳老太太覺得這些都不重要:“咱們沒法子佐證,雲南那位貴人就有法子不成?咱們不盡信,那位貴人也未必全信。說到底咱們費心一場,沒功勞也有苦勞。何況,李姑娘雖不曾自稱大夫,行醫卻是事實。之前因種種顧慮沒想過她,眼下棋哥好轉,她不自稱大夫,也擔得起被人稱一聲大夫。而雲南那位貴人,若非別無他法,又如何會惦記傳聞?”
“二哥來信提到的李姓大夫,也未必是……”
陳老太太沒好氣道:“我說了這些,你怎就轉不過彎?既然說是尋李姓大夫,李姑娘莫非不姓李?再者說,老二沒打聽清楚明白也是有的。”
陳三老爺沉吟片刻,覺得母親說的有理,可又覺得不能不顧慮李君如是姑娘,年紀又不大。
其次,李家的情況,陳三老爺已經摸清了。姑娘家長途跋涉,李家要挪出個家人陪伴很難,沒有家人跟著又如何安心?畢竟,雲南離榮州並不近,不是三五日就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