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放學的時候我早早收拾完書包就和凡子去校門口等蠟筆,走出教室的時候我看見了站在門口的田嘉雨,他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停留,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沒有理他,徑直把背影留給他。不一會兒蠟筆就推著單車東張西望的走來,後麵還跟著左顧右盼的桐桐。我們沒說一句話,很自然的相擁著往回走。我和蠟筆走在前麵,他推著單車,我的書包放在後座上。凡子和桐桐走在後麵,故意拉下我們好遠的距離。
好半天我和蠟筆都沒有說一句話,太久沒有在一起,我們之間陌生的隻剩下沉默。那天晚上夜色很靜,月光很白,皎潔的銀色把我們的影子拖得很長。我們就這樣一直走著,走進無邊的回憶與有聲的遐想。
蠟筆,我們一起考大中好嗎?想了半天,我終於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大中是我們小城裏最好的高中,據說考上的學生差不多三年以後都可以考上本科,而且連著幾年的高考上線率一直飆升。前些年還有一個學生考上北大的,隻不過遙遠的不知道是那一年了。好多初三的班主任每天都把大中掛在嘴邊,說這個同學考上大中絕對沒有問題,又說那個同學要考大中的話還得加把勁。大中在他們眼裏,是我們這些學生中考後最好的歸宿,當然這隻限於小城之內。同樣考上大中對我們來說也意味著很多,一方麵它代表著你之前好多年的努力沒有白費,另一方麵它預示著你以後還要繼續努力走的更遠。
恩,我會努力的,請相信我。蠟筆聲音小小的,但很有力量。
我相信你,我們一起努力,大中會是我們的。你說對不對?我故意問蠟筆。
蠟筆沒有回答我,他推著單車一直往前走。月光下,他還有他的單車看起來很美好,就像那些年再也回不去的青春。許多藏在青春裏的記憶,在時間的醞釀下變成一份寶貴的財富。那些課堂,那些書本,那些考試,那些當時我們極其厭惡,很多年後又拚命懷念的東西。時間就是像在開玩笑,它的幽默荒廢了我們很多人的生命。
那天以後我開始每天晚上放學在我們班教室幫蠟筆補課,時間為四十分鍾。每天補完課他騎車先送我回家,然後再自己回家。大部分晚上我們都在認真的學習,偶爾偷偷地放個小假。不補課的時候我們會去吃路邊攤,在操場轉圈走,或者他騎車帶我去壓馬路。
其實蠟筆很聰明,那些拉下的課他自己看看書,做做練習,也都能懂的。我為了穩住他的心,才說要給他補課。他為了和我在一起,才答應我給他補課。這些我們一開始都明白,隻是沒有人說破。
很多人都以為我和蠟筆在一起了,因為他們看到我和蠟筆一起上學,一起說鬧,一起回家。他會給我送很多吃的,我會把做過的練習給他;他買了手套圍巾送給我,我就買了棉帽回禮給他;聖誕節他送大大的麥兜給我,平安夜我給他留一個最好看的蘋果。
可是我們沒有在一起。不可否認我們是一起做過很多事,隻不過都不是以情侶的名義。
元旦那天學校放半天假,王雨說要慶祝他和我姐在一起一百二十天請我們吃飯。開始我害怕到時候田嘉雨也去,就推辭說我還有點別的事不去了。後來還是抵不住我姐的軟磨硬泡,隻能答應跟著一起去。
那天王雨請的人很多,坐了滿滿一大桌,不過都是熟人。我到的時候大家基本上都到了,凡子招手示意我說她給我留了位置。我坐下後眼睛偷瞄了一圈沒發現田嘉雨的蹤影,還暗自高興了一下。可幸福來得太突然的同時,不幸來得更及時。我這邊有些小竊喜的心情還有餘波,那邊我就看到田嘉雨背著包推門而入。天呐,我到底什麼地方得罪你了,為什麼每次我害怕什麼都會偏來什麼,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我看到田嘉雨的表情遠遠沒有田嘉雨看到我的表情淡定,這種淡定是自然的還是偽裝的,我分不清楚。或許他早知道我肯定會來,就做了足夠強大的心裏防線。而我還在僥幸他可能不會來,就破罐破摔順其自然。
這頓飯我喝了很多酒,和除了他的每一個人。凡子一個勁的勸我別喝了,從我手裏搶杯子。蠟筆一個勁的替我擋酒,也從我手裏搶杯子。這頓飯我喝了很多酒,但我並沒有破壞掉應有的氛圍。他們吃吃喝喝,說說笑笑,玩的不亦樂乎。這頓飯我喝了很多酒,我沒有醉,沒有鬧,沒有說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