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從陳王墓裏麵搜刮出來的寶器,多半都用在了這裏,其中就有一麵天蠶絲織成的漁網,展開之後碩大無比,足以將整座宅子牆頭上空十米罩住,這網薄得像蛛絲,白天和夜裏根本就看不到,透明如無物。
她在網上淬了毒,自己人根本不會翻牆,而是會按照複雜的敲門暗號等裏麵的人來開門,若是有賊人想翻牆跳牆頭,必死無疑。
擅入者死。
她需要這個地方絕對保密。
宮泠羽走在幽暗狹長的甬道中,啞奴提著風燈,先步而行,每隔幾米就點燃一盞牆壁上的燈盞。
兩邊黑暗的牢房裏,偶爾會傳出輕微的呻吟聲,空氣陰暗潮濕,腐爛的味道如同下水道裏一隻隻腐爛發臭的死老鼠,又像是郊外亂葬崗被亡鴉啄食的屍體。
走了沒多久,啞奴停下來,回身朝宮泠羽哈腰,指了指身後的牢房。
宮泠羽接過他手裏的風燈,走到牢門前,指尖微芒閃過,沉重的鎖頭掉到了地上。
血跡斑駁的石牆下兩道輕細的身影,容笙聽到動靜立刻起身,擋在了樂明砂麵前。
樂明砂這時方從昏迷中蘇醒,她茫然的看著漆黑的地方,身邊傳來容笙身上青草的味道,她遲疑的開口:“容笙,我們這是——在哪裏?”
容笙頗為警惕的盯著宮泠羽,見她久久沒有動靜,這才回身蹲下,將樂明砂從草席上扶起,聲音不經意間帶了溫柔:“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裏。”
宮泠羽隻露出了一雙眼睛,燈火幽暗,她又刻意打扮的讓人雌雄難辨,此刻一開口,改變嗓音,竟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原來是容笙護衛呀,那這位夫人想必就是容夫人了,可在下怎麼覺得,她長得有點像當朝世子妃呢?”
樂明砂被容笙握住的手如遭電擊,她推開容笙,搖晃著身子站了起來,腦子還有些混沌。她明明記得那時她叫人快走,大家都在撤離,忽然後頸上像是被蜜蜂蟄到了,她的眼前就開始模糊,最後徹底暈了過去,再次醒來就是眼前這番情景。
這個年輕的男人是誰?為何要擄了她和容笙到這裏?這是哪裏?她的人是不是都死了?樂明砂滿腹疑問,伸手去摸自己的箭袋和弓箭,竟然還在。
有武器在身邊,就有了幾分安全。
宮泠羽清冷的目光落在樂明砂身上,笑道:“是在下眼拙,原來真的是當朝世子妃呢。”
樂明砂扶住牆壁,這時感官才全部歸位,牆壁上斑駁的血跡已經陳舊,可是腐朽的味道仍然在。她自從當了世子妃,已經很久沒有來到這樣肮髒的地方,一時難免有些不適應,捂住嗓子幹嘔了幾下。
宮泠羽見狀,陰陽怪氣的笑道:“世子妃是懷孕了嗎?讓在下猜猜,孩子是世子殿下的呢,還是那癡心的九王爺的?”
“休得胡言!”樂明砂哼了一聲,手指已經暗中去挑自己的弓箭,宮泠羽冷笑道:“世子妃的弓倒是好弓,隻是如今你的身體,恐怕拉不動吧?”
樂明砂不信她的胡言亂語,解下銀弓,手指挑了一下,卻發現自己的肩似乎比平時重了不知多少倍,她竟然連弓都拿不起來。
容笙按住她要再次劃動的手,搖了搖頭。
樂明砂道:“你給我閃開!今天我定要用箭穿上這賊人的賤嘴!”
宮泠羽倚在牢門口,笑道:“世子妃息怒,你這樣生氣可對肚子裏的孩子不好呢!”
樂明砂氣得就要撲過去,容笙連忙攔住她,宮泠羽連連冷笑,退了開來。
這時,幾個啞奴抬了張地毯進來,鋪在了腳下,剛好是擋住敞開的牢門的位置,然後又抬了張雕花大椅,上麵墊著貂絨,幾個容貌美麗蒙著麵紗的侍女手執團扇,進來就是一陣香氣,讓著陰暗潮濕的牢房平添了幾分色彩。
樂明砂和容笙不明所以的看著這突然發生的一切。
宮泠羽施施然坐到了椅子上,翹起二郎腿,侍女在她身後半跪成了一排,輕搖著手中團扇。
樂明砂目光如刀,射在她的身上,冷笑道:“明人不做暗事,你到底是誰,與我有何恩怨,不敢以自己的真麵目示人麼?還是你長得太醜,不敢見人?”
麵對她的激將法,宮泠羽翩然一笑道:“是在下長得太好看,怕被世子妃看上。世子妃已經有了世子殿下、九王爺和容笙護衛,以及肚子裏麵不曉得是世子殿下、九王爺還是容笙美侍衛的孩子,在下口味沒那麼重,不想和大家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