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傾那種人,連“死人”都不放過,她都“死”了,他卻依舊我行我素改動了蛇島的入口設置,這難道不是在防著她麼。
他這是怕她做鬼也不會放過自己麼。
宮泠羽心中一陣涼涼的笑。
忘川沉默,良久才重新開口,聲音卻有了一絲不確定:“主人的意思是,毒王穀裏有內鬼,讓唐澈堂主去尋找先生一事,已經被世子知道了?”
宮泠羽沒有回答他,她緩緩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懶洋洋道:“去泡杯薔薇茶,我喝了好睡覺。”
忘川柔聲道:“好。”
宮泠羽嘖道:“忘川大寶貝就是這點好,我讓去做的事情從來都很聽話。”
忘川才到屋外,聽到了她這句話,莞爾一笑,眉目間溫柔得就要溢出水來,他用她聽不到的聲音自語道:“因為是你啊。”
三日後,清晨,毒王穀。
唐澈低頭跪在地上,臉色有些僵硬。
一刻鍾前,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剛剛照進他的房中時,世子便推開了他的門。
堂堂世子大駕,竟然是沒有一個人通知他的。可想而知,是世子不想讓他知道他的到來。
到底是什麼事,能夠讓已經三年沒有踏進毒王穀的世子殿下親自前來?
“你們都下去。”燕傾屏退左右,從高座上緩緩站了起來,走到了唐澈麵前。
滾著金邊的蟠龍刺繡朝靴,一動不動的定格在那裏。
唐澈的心一瞬蹦到了嗓子眼兒。
空氣詭異的寧靜。
良久,燕傾才緩緩開口:“明月堂堂主唐澈。”
唐澈肅容道:“是!”
燕傾笑了笑,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似乎在故意磨著性子,也在折磨著唐澈。
唐澈一直都是世子在毒王穀的直屬部下,可他跟了他這六年,完全摸不到他的脾氣秉性不說,他在心裏,還是很害怕他的。
這倒也不是唐澈膽子慫,而是毒王穀沒有人不怕燕傾。
怕他的手段,怕他那幾乎可以看破一切詭計的縝密心思。
沉默著,豆大的冷汗從唐澈的臉側不受控製的淌下。
燕傾重新坐回了座椅上,端起茶杯,問道:“你可知錯?”
唐澈最怕他這樣問。
什麼事都不說,也毫無緣由的,就坐在那裏,輕描淡寫的問一句你知不知道自己錯了。
唐澈固然心虛,卻極力維持自己表麵上的平靜。他腦中快速、仔細的搜索這三天裏發生的事情,他像過去一樣平日裏處理毒王穀的一切事宜,在自己少有的私人時間裏才會去做穀主交給他的任務。穀主回來了,他心裏雖然高興,可這借屍還魂的事情他頭一次見,難免有些不好接受。即便是心理上有些異樣,他依舊做事謹慎小心,和過去一樣,他不出穀去,穀內也並未發生過什麼事情,要非得說發生了點什麼……唐澈平靜的目光有了一絲觸動。
他昨天夜裏殺了一個人。
三日前的深夜,他接到宮泠羽消息,信上說毒王穀有燕傾的內鬼,他暗中尋找櫻墨一事已經被燕傾發現。宮泠羽隻說了一個字,殺。
三天之內,限他找到內鬼,並火速處理掉。
唐澈深知宮泠羽的做事風格,是以他隻用了兩天便找到了那隻“鬼”,並且在昨天夜裏,他暗中解決了那個人。
沒有想到,隔天世子就親自興師問罪來了。
唐澈心中害怕,但轉念一想,世子今日前來,未必就是為了那件事。他沒有挑明什麼,自己便不要多嘴,否則禍從口出,指不定哪個字說多了就會引起他的懷疑!
唐澈始終沒有抬起來去看燕傾的表情,他低著頭說道:“屬下不知殿下所言何事!”
燕傾慢慢喝了一口茶,笑道:“你不知道?”
唐澈沉默。
燕傾道:“好。那我告訴你。”
語落,又陷入一陣冗長的沉默。
唐澈無奈,隻能有耐心的等待著燕傾開口,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他的心髒止不住撲撲的跳,就要跳出口腔,他拚盡力氣忍著,臉色憋得有些難看。
過了良久,燕傾放下茶杯,發出輕微的響動,他深邃的笑道:“讓你新研製的那批毒藥,到底何時才能讓我見到?”
唐澈不動聲色舒出一口氣,道:“最遲這個月底。”
燕傾眸底浮出一層深意。
他的線人死了不要緊,他世子府的護衛死了也不要緊,他,遲早要查出來是誰在尋找櫻墨。
他到底要看看,這個世上,還有誰會想要尋找櫻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