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泠羽獨自在詭異的霧中行走,小心翼翼,時時注意各個方向的動靜,可沒過多會兒,這些霧氣竟然四下散去,眼前景象逐漸清晰起來。
她皺緊的眉目漸漸舒展開來,那陳王的目標不止她一個,惹了她,可能反過頭去咬雲憶寒。咬了她,他最多就受點罪,可若是咬了雲憶寒,可沒有這麼容易糊弄過去,雲憶寒最擅長虐人打臉了。當然。這隻是宮泠羽的猜想,她也不能確定,那隻粽子八成都是把能夠控製周圍空間環境的寶器帶在了身上,她要趕回去一探究竟。
宮泠羽腳下還沒有挪動,眼珠子卻又是機靈的一轉,轉而邁向了那一片冷清的墳地。
沒有最大的寶器,那她也可以順點別的不是?有便宜不占是傻子捏!
半個時辰後,她才回到古墓的入口處,與雲憶寒彙合。
彼時雲憶寒正在麵對一個方向發呆,他麵前的空地上有一小灘血跡,混合著黑色的屍液,陳王不知去向。
宮泠羽過去一看,發現是雲憶寒的手臂受了傷,而他仍然處於呆滯狀態,她腦袋裏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如果現在動手,是不是可以殺了他?
這時,雲憶寒突然開口,道:“他跑了。”
宮泠羽有些吃驚:“你讓他跑了?”
雲憶寒冷笑道:“他沒多久可活了。”
宮泠羽聞言反而笑道:“你是不是特喜歡詛咒別人沒多少日子可活了?”
她可沒有忘記,這廝在第一次見麵時,就危言聳聽,說她隻有一年的時間可以活。
雲憶寒轉眸看向宮泠羽,美麗的眼睛如幽幽泉水,清澈見底,他淡淡開口:“我能夠看到每個人的生命盡頭。”
宮泠羽道:“我相信。不過,”她停了停,笑容竟然明媚無暇:“我會比你看到的活得更久。”
雲憶寒沒有說話。
他可以看透每個人的壽命,他也知道她最多隻能撐到明年春天。但是,這不到一年的時間,完全足夠他教她。他可以不需要她活太久,但是,她不能死在他計劃未完成之前。
宮泠羽毫不費力毫無違和感的背起夜雲輕,和雲憶寒一同離開。
出了古墓,天色竟然已經微微發亮。到了來時的林子,宮泠羽將夜雲輕放到馬背上,問雲憶寒道:“你怎麼回去?”
雲憶寒道:“我自有辦法。”
“好。”宮泠羽翻身上馬,沉吟了片刻,道:“這一次雖然也沒有找到返生香,但是下一次若知道返生香在哪裏,我還是會去幫你找。”
她,一定要幫他找到返生香。
雲憶寒破天荒的竟然笑了:“哦,為何?”
這次問為什麼,再也不是以前那樣冷冰冰的“緣何”兩個字,反而多了一種讓宮泠羽說不出來無法形容的感覺,但就是莫名覺得親切。她的聲音也不由自主的柔和了一些:“為,我們以後就不是敵人了。”
雲憶寒抬頭,展顏一笑:“好。”
雨落,他看著她手上的戒指,道:“你的收獲倒是不小。”
宮泠羽遮掩住戒指,訕道:“哪有,小財而已,小財而已。”
雲憶寒沉默一笑。
初生的太陽,帶著魚肚白般的光芒,懶洋洋的流連在一身風華的少年身上。很多年以後,宮泠羽想起在陳王墓的這一幕,還是會忍不住抱著枕頭哀歎。
回到夜王府已是深夜。
夜雲輕尚沒有醒來,但生命跡象都還在,看起來像在睡覺,這一路顛簸,他也隻是皺緊了眉頭,卻沒有要蘇醒的跡象。宮泠羽想了一下,將他放在了正門口,隨後用力敲響了門,在下人沒有開門之前,她從另一邊的院牆翻了進去。
到了住處,忘川不在,宮泠羽出門前叮囑過,讓他不要離開。難道,又是像上一次唐紫蘭的事件那樣,他被人叫走了?
正在宮泠羽疑惑之際,忘川施施然從外麵踏月而歸。
宮泠羽皺著眉頭,佯裝生氣道:“你去了哪裏?”
忘川溫柔一笑,走過去,握住了她的手,“主人,是忘川的錯,我接到了毒王穀的消息。”
宮泠羽原本困倦的臉色,瞬間精神起來:“是什麼?”
忘川拿出一隻小竹筒,交到宮泠羽手上,凝眸道:“唐澈堂主傳出消息說,先生在世子府。”
宮泠羽抽出紙箋,掃了一眼上麵的內容,隨即合攏,道:“我明晚去。”
忘川瞧見她眉間露出來的疲態,還有她那被截斷的衣袖,斷口齊整,看來是她自己所為,他沒有追問在外麵都發生了什麼,隻是扶著她坐到椅子上,一邊捏肩,一邊問道:“要不要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