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雲輕是昏迷的。
雲憶寒一路追蹤宮泠羽,他的功力又遠在夜雲輕之上,自然是早早便發現了夜雲輕也在跟蹤宮泠羽,他比宮泠羽發現得要早很多。如果是他的話,根本不會給夜雲輕機會跟到陳王墓。
夜雲輕脈象平穩,呼吸也正常,宮泠羽掀了掀他的眼皮,也沒有看出什麼異常。
雲憶寒單手將琴撐在地上,目光有些哀怨的看著宮泠羽。
宮泠羽察覺到了,卻不知這哀怨從何而來?
她自認為沒有什麼舉動招惹到了他老人家。
宮泠羽沉吟了片刻,對雲憶寒道:“你身體可還堅持得住?”
雲憶寒沒有回答,反而問道:“你想做什麼?”
“我問你,返生香對於你來說,是不是很重要的東西?”
其實這句話根本沒有必要問,她兩次見到雲憶寒身體虛弱,卻仍然在強撐著,都是為了尋找返生香。
她撞見他不止一次兩次即使自己身體再差也要尋找的東西,必然對他而言重於泰山。
雲憶寒這樣執著尋找返生香,是打算給自己用的?
可轉念一想,倘若雲憶寒是給自己用的,為什麼每一次都要這樣去拚命?返生香隻是才傳出消息,他連親眼見都沒有見過,更不能確認它就在某處,若說他是給自己尋的,他這樣不要命,眼中那般輕視自己和他人的性命,他就不怕等不及找到返生香,自己卻先沒了命麼?
宮泠羽左思右想,心中念頭起起落落,怎麼都有些捉摸不透。
雲憶寒重複自己先前的話:“你想做什麼?”
宮泠羽將夜雲輕平放到地上,道:“你在這裏照顧他,我替你去找返生香。”
雲憶寒瞥了一眼地上的男人,道:“我不會照顧人。”
“那你就看著他別被弄死了。”真是的,又沒有說真的讓你“照顧”,讓他這樣的人“照顧”夜雲輕,她還要替夜雲輕捏把冷汗呢!
宮泠羽三兩下將長發紮起,就要返回,雲憶寒沒有聽她的留在原地,跟了幾步,宮泠羽回頭道:“返生香如果真的在這裏,我就一定會替你拿到。”
“緣何?”
“你十萬個為什麼啊?就當我欠你人情了。”宮泠羽翻了個白眼,答道。上一次在夜王府,“奪人所愛”是她做的不對,她那個時候不知道返生香對於雲憶寒來說這樣重要,隻是一心想著要把櫻墨的東西拿回來。她心中有重要的人,櫻墨和雲憶寒之間,她必然會選擇櫻墨。
看吧,櫻墨對她這樣重要,換個位思考,返生香同樣也對雲憶寒很重要。沒有希望自己看重的東西被別人奪走,她對此深有感觸,所以,上次藏起他本該找到的返生香是她做的不對。
雲憶寒有些迷惑:“欠我人情?”
他們連什麼交集都沒有,她何來的欠他的情?
宮泠羽歎道:“那就當我想要獨吞的寶器,我也想讓你事成之後教我功夫,讓我更進一步,畢竟誰不想進步呢是不是?”
雲憶寒臉上表情幽微,良久,輕聲道:“小心。”
他原本應該跟著她的,他知道她厲害,卻不知她會不會是陳王那個千年僵屍的對手?倘若她死在了這裏,他的下一位繼承者,不知還要等到何年。
但是看到她那樣堅決的要隻身前往,他又不忍心不放她去。
月光越發慘淡。
宮泠羽憑著記憶向著陳王“寢宮”所在走去,可越往裏走,周圍的場景便逐漸有了變化。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山間曠地,那些亭台樓閣已經不見蹤跡,冷色月光下,山坡上是大大小小的墳包,四周樹著白色的招魂幡,千裏孤墳,盡是淒涼,仿佛剛才的繁花盛景隻是一場虛夢。
夜色茫茫,回首望向來時的方向,氤氳縹緲,能見度已經在五十米以內了。
宮泠羽想起雲憶寒說這裏有寶器鎮壓,可以讓風景千年興盛不衰,陳王在這裏徘徊了千年,他必然是知道寶器的存在的。
所以,是他觸動了寶器?
宮泠羽眯了眯眼睛,眼神望向某個方位,隻見霧氣中隱約一道人影,提著盞紗燈慢慢前行。
宮泠羽心中起疑,跟了過去。
霧氣越來越大。
月光被濃濃的白色遮擋住,嚴密得透不出一絲光亮。
唯有前方的那盞燈,即使霧再大,那盞燈周圍的地方都是清晰可見的,但是隻要離了那燈光照射,大霧便會重新聚到一起。
提燈的少年一身暗紅色衣衫,步履生風,年輕漠然的臉上表情甚微。
宮泠羽看清那張臉後,驚訝的停下了腳步。
雲憶寒怎麼會跑到她的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