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幹公安的,由於職業使然,都會落下幾個仇家,雖然當時貓捉老鼠時,威武十足,但一旦自己變成了鼠,那就慘了去了。
王偉一直幹戶籍警,如果沒有讓他走背的砸了銀山縣政府的果販事件,他可能會成為一個例外,不會落下什麼仇家。令他沒想到的是,韓姓果販也在這個勞改礦上服刑,他在井上碰到過他幾次,那家夥看樣子是認得他,每次都對他橫眉冷對,總想對他施暴,隻是苦於沒有機會,不敢妄自動手。想想也是,他和王偉也算是有殺妻之仇,要不是王偉處事不當,也不會弄得他們家破之亡,五個兄弟被抓進來四個!
韓姓果販叫韓國濤,是家中的老大,典型的北方漢子,長得一幅好身材,但脾氣暴躁,三句話不投機,就會拳腳相向。仗著身體壯,兄弟多,打架鬥毆,稱霸一方。本來日子過得好好的,都是因為這個王偉,為了水果攤的擺放這麼一件小事,竟被他攪得,老婆被城管的車軋死,兄弟幾個也都被抓了起來。
以前苦於沒有報仇的機會,原想著刑滿出去再找他算賬,現在好了,老天有眼,竟讓王偉也成了勞改犯,機會來了,豈可放過!
這天晚上下井時,譚區長拉他到一邊,悄聲點了他一下,說:
“今天晚上,王偉送飯,你可要關照著他點,別讓他走錯路,走到老塘裏去,那就危險了。”
韓國濤不傻,聽出了這弦外之音,所以早就編個理由,在此等候。
看到王偉真的挑飯過來,便從旁邊的坑洞裏出來,不待王偉再叫出第二聲,便揮起木棒,朝著王偉的頭部猛擊過去,王偉一聲慘叫,便順著下山巷道的斜坡滾了下去。
韓國濤等了一會沒聽到動靜,便快步離開。到巷道的叉口處看到譚偉東站在那兒,就雙手做了一個輯,譚偉東也不說話,轉過身裝作沒看見,韓國濤便從譚偉東身後,拐向了另一條巷道,回掘進迎頭幹活去了。
要說這邰勇與譚偉東做的這個局真是妙不可言,環環相扣,人盡其用,最後倒黴的隻有王偉了。
徐勁獨身走到老塘裏,在巷道下山的斜坡上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王偉,把他背了出來,與譚偉東一起把他送到了礦上的醫院裏。經過CT檢查,發現王偉由於頭部受到重擊,導致頸椎骨折脫位伴有脊髓損傷,需要馬上做手術。趙曲礦的領導對此事故非常重視,立刻請了珠湖市立一院的外科專家進行會診,並及時進行了頸椎外科手術。
由於王偉原先隸屬公安係統,所以礦上在對王偉組織搶救的同時,也召開了由趙礦長親自參加的事故分析會。會議首先要排除事故是否有勞改犯行凶報複的可能,對當天上班的每個勞改犯都進行了排隊摸查,逐個談話;二是組織專業人員認真查看現場,調查當事人譚偉東和徐勁,經過數次論證,最後得出了是一次意外事故的結論。會議基本複原了王偉事故的整個過程:由於當事人對井下巷道不熟悉,誤入老塘巷道,在下山處,由於空氣稀薄,加上瓦斯濃度大,加上當事人沒帶自救器,導致瞬間昏迷,栽倒在下山斜坡。由於坡陡及頭部先著地的緣故,導致頸椎骨折。雖然在細節上還有些值得推敲之處,但大體過程是沒有什麼疑問的。
對於徐勁保護管教幹部,舍己救人的行為,趙曲礦黨/委吳書記給予了很高的評價,鑒於徐勁的立功表現,經采掘工區提議,礦黨/委研究,並報請上級主管部門批準,決定給予減免刑期一年的獎勵。
王偉經過兩次手術,命是保住了,但起色不大,仍處於昏迷的狀態。由於腦部受到撞擊,頸椎骨折且脊髓損傷,專家經過會診,一致認為蘇醒的可能性很小,終身癱瘓的可能性很大,因此建議待病情穩定後,將他保外就醫,送回原籍予以家庭護理。
應當說王偉是個讓人唏噓的悲劇式人物。本來老實本分的戶籍警,隻因娶了公安局長的情人,戴了綠帽子不說,連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女兒竟也不是自己的。無情的現實讓他奮起報複,先是成了一個惡人,後又遭人設局成了一個罪人,最後成了公檢兩大勢力較量的犧牲品。王偉難道真得這樣在床上苦度餘生?也許他命不該絕,還有洗冤昭雪、重見天日的一天,盡管漫長,但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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