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無比篤定,沈佳音忍不住笑起來,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是沒這個耐心。”
封燃接過了她手裏的吊杆,給魚鉤上重新拴了誘餌:“如果你想家了,那就回去看看吧。”
“回去?哪兒那麼容易。”沈佳音在小凳子上坐下,一雙長腿蜷縮在一起,整個人都有些低落:“我小的時候經常和我爸一塊去釣魚,我們倆就帶點麵包和小火腿腸,背上水一走就是一整天。他被曬得特別黑,黑瘦黑瘦的,可在我的印象裏,他一直都是特別有力氣的,什麼都會,就像這個世界上沒什麼事能難倒他,也沒什麼是他辦不成的。”
封燃仔仔細細的聽著她說話,一揚手,將餌料重新拋回了河裏,將魚竿穩穩地放好,這才拉著小凳子在沈佳音身邊坐定。
“我可能有十幾年沒有釣過魚了。”沈佳音說道:“上高中以後一直都在努力讀書,上了大學就樂不思蜀了,根本想不起來回家陪陪我爸我媽,更別提和他一塊去釣魚了。再後來你也知道了,我不聽家人反對一意孤行,硬要和易楚安他們一塊創業,非要和他們倆不喜歡的人在一起,他們倆要和我斷絕關係,我還是毅然決然的選擇留在易楚安身邊,跟著她一塊走了……有時候想想我挺不孝的,可我也不後悔。人這一輩子,如果連按照自己心意活著的權力都沒有,那未免也太可憐了。當年做出那樣的選擇,愛情讓人頭腦發昏是一回事,青年熱血勇往無前也是原因之一,我大概骨子裏就不想做個籍籍無名的人,做出來的事兒就總會把自己往絕路上逼。”
封燃擰開了一小瓶礦泉水遞給了沈佳音:“事在人為。”
“什麼意思?”
“都那麼多年過去了,他們氣也該消了。”
沈佳音苦笑一聲:“年前苟大海去我家那邊出差,順便幫我給我媽帶生日禮物過去,可惜了……他們連門都不讓他進去,但凡要提起我,那就更沒什麼情麵可講。我這女兒做的,確實也挺失敗的了。”
封燃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頭,微微的笑了笑:“天不怕地不怕的沈總,也有近鄉情怯的時候?”
沈佳音張了張嘴,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但是那一張臉苦成了一團。
“別想太多了,有的時候人們的煩惱就是源於自己想得太多。”
沈佳音笑起來,輕輕的推了他一把:“你什麼時候才能把自己教育別人的毛病改一改?不是那麼多人喜歡聽別人說教的,你這樣容易招人煩。”
“最少你聽進去了不是麼?”封燃微微的揚了揚嘴角:“忠言逆耳,會記恨的也不值得我在多說。”
“你這人。”她輕笑一聲,沒等她在說什麼,口袋裏的手機卻響了,這不是第一次手機響,剛剛她在溜魚,沒空接聽,這會兒也就順手把手機從口袋裏拿出來看了那麼一眼。她本來以為來電的人會是公司的某個股東,沒想到竟然是苟海亮。
她拿著自己的手機,看著屏幕上的那個名字,突然有些不敢接聽了。
封燃提醒她道:“該麵對的遲早要麵對的,他很關心你。”
沈佳音沉默片刻,終於站起身,接通了這通電話。
電話打通的那一瞬間,苟海亮的聲音幾乎刺破她的耳膜:“沈佳音,你就是個沒有心的混蛋!”
挨了一句罵,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苟海亮已經掛斷了電話。
她聽著聽筒裏麵的“嘟嘟聲”,整個人都傻了。
苟海亮……罵她?
認識他這麼多年了,這還是他第一次罵她呢!
沈佳音幹脆給他把電話撥回去了,那邊一次又一次的掛斷,根本就不想接她電話。
饒是沈佳音剛剛心裏還存了幾絲愧疚,這會兒心裏也有了火氣。
“怎麼了?”
封燃看她明明是去接電話的,卻連一句話都沒有說,有些好奇的朝著她看了過來。
沈佳音咬了咬牙,這會兒還能記得是自己不告而別,確實是自己理虧了:“沒事兒。”
可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苟海亮的電話就又打進來了。
沈佳音接通了電話,剛“喂”了一聲,就聽苟海亮又像連珠炮似的吼道:“怎麼不打了?才打了那麼幾個電話就不打了,你的誠意就這麼點?沈佳音我看錯你了!我他媽的一片真心都喂了狗!”
大聲指責完了這麼一通,苟海亮的電話就又掛斷了。
這下沈佳音徹底毛了。
她回撥過去,這一次苟海亮倒是沒有拒接,反而語氣高傲的像是施舍給沈佳音什麼似的說道:“行了,你解釋吧。”
沈佳音深吸一口氣,突然大聲罵道:“苟海亮,你他媽是不是有病?有病就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