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aozi又怎麼了?我們不過憑著自己身子賺口飯吃,怎麼著也好過燒殺搶掠。再說那些人是心甘情願出錢的,我們又沒偷沒搶,他們能花錢找樂子,我們為啥不能用這錢過好日子!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像水姑娘那樣,當花魁……”
“好,說得好!真不愧是我香滿樓出來的姑娘,不枉我養了你五年多。”小桃還沒說完,蘇老鴇擊掌進屋,滿臉堆著笑,“小桃今年有十四了吧,媽媽我過兩天就安排人手給你唱堂會,定要讓你置個好身價!”
“媽媽……”小桃滿臉嬌羞的低下頭去。
麥娘在一旁看呆了,此時的她自然是完全不能苟同小桃的想法,卻又一時間找不出什麼反駁的理由。她能夠理解小桃當年的被逼無奈,但如此這般的以賣身為榮,她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五年,麥娘不知道自己五年後會不會如同現在的小桃一樣,守不住自己最後的防線。直到老鴇走了,她仍抓著碗筷抖個不停。
“清歌,你怎麼了,很不舒服嗎?”小桃接過她手裏的東西,很快的收拾好了,便扶麥娘到床上躺下。“我光顧著和媽媽說話,倒把你忘了。都說了讓你少吃點,你還給全吃了,可不就難受了。”
小桃大概是因為蘇老鴇答應她過兩天開堂會的緣故,這晚上話特別多,嘰裏呱啦的一直講到三更。因此時外頭人多,怕在堂會前碰上酒醉的客人出什麼意外,便在麥娘這裏擠著歇了。
托小桃那一夜嘮叨的福,麥娘在來的第二天就對這滿香樓的事知道了個七七八八。原來這裏的老板便是蘇老鴇本人,傳說她年輕時曾是宮裏伺候太後的侍女,十分貌美,惹得眾多皇子打她主意,不想後來年紀大了放出來竟是被賜婚嫁了個太監。不過好在那太監是個穆帝身邊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蘇老鴇才得以在這裏站穩腳跟開了這個香滿樓,竟也算得上是半個官辦,平常多有達官貴人到此尋歡作樂。如今穆帝長年入住江南行宮,幾乎將整個朝廷都搬了來。這梅岡鎮離江南行宮不過半日路程,因此香滿樓生意更興。
因生意日漸大了,樓裏的姑娘數量也多了,又不時有人被客人贖身從良,這裏自然是時常要買些新人。小桃就是早些年買進來的,麥娘自然也是如此。那夜麥娘暈過去後,是水若燃替她求情把她要了去,才不至傷得很重。麥娘總算弄明白自己早上為何會在水若燃的房裏,疑問解開,心裏的別扭便少了幾分。
據小桃講,頭次堂會以後若是能被哪個貴人看上,肯花大價錢買下處子夜,今後必然是身價倍增。當年水若燃就是被瞿王爺看上了,不但花銀子包下了她,不令她接別的客人,還一路將她捧成了花魁。
言及此,小桃滿臉的羨慕。麥娘表情木然,這不是她的人生目標,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在這裏安安穩穩混到雲水來贖她出去的。至於小桃和水若燃,麥娘在心裏默默的祝福她們,希望她們夢想成真。雖然誌向不同,她們兩個也沒能幫她留住所謂的清白,但好歹是替她留下一條命。
隻要活著就好吧,就像田間地頭的看麥娘一樣,隻要有絲縫也要生下根去長出葉來。就算卑微的不入世人的眼,就是沒有人知道那野草的種子從哪裏飄來,但至少還是活著的。無論是從前的村裏,還是現在的香滿樓,她麥娘也不過就是想找個地方活下去。
這樣想著,麥娘沉沉睡去了……
“清歌,你看我穿這個彈琵琶好不好?”
“清歌,你說我寫字的時候,要不要換一件窄袖的衣裳?”
……
小桃嘰嘰喳喳的,滿臉的興奮。這些華麗而精美的各色服飾,這樣和樂的氛圍,麥娘幾乎要忘了這次堂會的真正目的。
因蘇老鴇這次要力捧小桃,整個香滿樓都過年一般,女孩子們除了日常必需的雜役,連功課都一概停了。麥娘本就是個還沒分到活的,小桃在蘇老鴇麵前美言幾句,便把她撥到小桃身邊貼身服侍了。
說是服侍,其實就是個跟班一起玩兒的。穿衣洗澡梳頭這些事,小桃都不慣別人幫忙,反倒是麥娘跟著她學了不少東西,比如怎麼梳好看的各式發髻,什麼季節戴什麼花……凡此種種,麥娘聽得津津有味。
麥娘覺得小桃是真心對她好的,至少和那些整天欺生的人要好得多。雖然小桃想要的東西,也許麥娘這輩子都不會去想,但是麥娘還是希望小桃能照她希望的那樣,活得開心。
唱堂會的前幾個晚上,小桃每天都被蘇老鴇叫去不知做些什麼,問她也不說,隻是一天比一天回來晚。最後一天直到快五更了還沒回來,麥娘在房裏等得好不心急,轉了幾個圈終於也顧不得這裏的規矩了,決定出去找找。
剛到門前,手還沒觸到,不料外麵的人猛然一推,麥娘不防一頭撞了上去。
“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