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領導一下子陷入了困境,以往公司效益再差,不良傳言再多,隻要能按月發工資,職工們都能保持溫和恭謙,周某人這個領導也能當的四平八穩,但現在不行了,斷炊的突然性是相當恐慌的,一時間各種謠言紛至遝來。
什麼合並說、改製說,下崗分流說傳的沸沸揚揚,公司不但人心惶惶,而且對待周領導的態度也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由點頭哈腰變成了橫眉冷對,甚至有的人揚言要到上級主管部門告他貪汙,周領導每天焦頭爛額,有時候實在煩了,都不敢去辦公室。
那個時候的改革力度相當大,首當其衝的行業,就是便於試水和搞活的商業係統,當時市商業局下屬的單位極多,從糖酒、副食品、百貨、五交化到煤建、土產、蔬菜公司等等,範圍幾乎涉及到生活的方方麵麵,可謂牽一發而動全身。
百貨公司和糖酒公司已經在改,有相當多的職工已經在下崗分流,下一個說不定就輪到土產公司,這樣一個背景下,周某人也算倒黴,連租個房子都能碰到兩撥流氓,真是流年不利,但這還遠遠沒算完。
對於趙歌來說,結果並不如意,雖然小試牛刀,就把崔浩軍給堵死在門外,但他自己也進不去,兩敗俱傷並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而且事情似乎在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想一想就挺糟心。
但賴春光認為基本達到了目的,下一步的重點是看崔浩軍的反應,甚至可以更主動一點,能讓劉坤站出來走兩步是最好的了。
於是趙歌幹脆把老菜梆子也叫來一起商量,讓賴春光意外的是,付建平隨後也被臨時加了進來。
四個臭皮匠,再拿不出個好點子,就沒天理了。這個主意比較陰狠,利用崔浩軍急於查清事情真相的心裏,再擺對方一道,崔浩軍不伸腳則以,伸腳就給他狠狠的砸斷,另外,在明麵上,從毆打過周小波的那兩個學生入手,一定能敲出來點幹貨,也好留條緩衝的後路。
這個主意,台麵台下都有動作,手段狠辣,而且考慮的相對全麵,容易操作,唯一的缺點就是大家又要比著看誰更不要臉了,因為總拿人家的小孩做誘餌,太不地道,所以趙歌也挺鬱悶,但他深知對付無賴,隻有比他更無賴才行。
主意居然出自付建平之口,不僅趙歌驚訝,老菜梆子和賴春光更是瞠目結舌,他倆吃驚的不光是付建平的腦袋瓜,還有趙歌看人的眼光。
幾天之後的一個下午,位於西關街的省屬實驗中學放學,熙熙攘攘的學生堆中,周小波顯得十分孤單,轉到這所學校已經有兩周了,在五中時留下的心裏陰影雖然淡去了不少,但他的性格卻愈發的內向,甚至還沒有交到一個說得來的好朋友。
從省屬實驗中學到周小波家,步行大約需要二十分鍾左右,並不算遠,中間要路過兩個街口,穿過一條巷道。剛轉學的時候後,周領導每天接送,一周後他才漸漸放心讓娃娃自己行動。
這時候的周小波並不知道,他的身後百米遠的地方,即若即離的跟著兩名少年,兩個家夥打扮的有些邋遢,而且賊眉鼠眼,痞氣極重,一看就不是正經學生的樣子。
周小波的步幅不急不快,倆人剛開始也隻是遠遠掉著,混跡在學生堆裏,居然還有點緊張兮兮,他們並不是上回在五中闖入教室毆打周小波的少年,但都同屬於一撥人,這幫人還有個小頭子,就是北川街的小叮當。
這回換了新麵孔,目的當然是要再度毆打周小波,可憐這個娃娃並不知道馬上要再遭厄運,隻顧想著心事慢慢往前走,不知不覺的就走過了一個街口,這個時候,後麵的兩個少年也慢慢加快了腳步。
等到周小波走過第二個街口時,兩個少年距他隻有五六十米遠了,街道上的學生也明顯減少了,可能是因為緊張的緣故,這倆家夥把手緊緊的揣在上衣口袋裏,似乎是攥著什麼物件。
如此又走了一段距離,周小波終於拐進了一條巷道,而他身後的兩名少年再度加快了腳步,他們之間的距離迅速拉近。巷子不長,一邊是圍牆,一邊是民房,稍顯僻靜,但多多少少還有幾個行人。
周小波兀自恍若未覺,繼續慢慢悠悠的走著,身後的少年此刻已距他隻有十來米的距離,但他們並沒有急著動手,而是很神經質的左右觀望了一番,像是確定了什麼,這才猛然跨起大步,幾下就攔住了周小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