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九郎點頭,帶著一臉佩服的表情又問:“那他們的兒子失蹤一事,三郎君可有頭緒?”
“張不良,仆有事稟報!”外麵漸漸多起來的圍觀人群中,突然有人高聲喊了一嗓子。
林張二人同時回頭,人群往兩邊一分,一個身材矮小的老者拄著杖顫巍巍走來,難以想象剛剛那聲震得兩人耳朵生疼的一聲喊竟是他發出的。老者來到兩人麵前,剛彎下腰去,張九郎就上前一步扶住了他:“阿翁不必行禮,不知你有何事?”
“張不良可是在找這家的孩子?”老者聲音洪亮,目光炯炯。
“施翁,一把年紀了,就不要摻和到這種事情裏了吧!”有人起哄道。
老者理也沒理,隻看向張九郎,等他的回答。見他點頭,這才慢悠悠說:“老朽夜裏淺眠,恰好寒舍就在阿大家對麵,昨晚睡不著在窗下枯坐,就聽到阿大家裏隱約傳出哭叫聲,再仔細一聽,又沒了。阿大這後生脾氣是十裏八鄉出了名的古怪,他家王娘子也是個潑辣的,平日裏沒少爭吵,老朽隻當他們夫妻又因為什麼小事拌了嘴,便不曾去管——倒是因此撿了條命。坐了一陣子,又有了幾分睡意正打算去睡的時候,透過窗扇的縫隙,看到有個身高將近一丈的黑影從他家走了出來,老朽嚇出了一身冷汗,緩過神來再看時候,那黑影已經不見了。左不過幾息的功夫,他竟走得那麼快!”說到最後,那被叫做施翁的老者麵露懼色,握著拐杖的手鬆了又緊,都被林有鶴收入眼底。
張九郎看向林有鶴:“三郎君,您看?”林有鶴麵帶微笑輕輕握住了老者扶著拐杖的手,寬慰他幾句,讓魏忠送他回家。待他們走得遠了,他問湊得最近的一個總角小童:“小郎,你認得施翁嗎?”
小童懵懂地點頭,他摸摸他的腦袋,和聲問:“他平日裏說話做事也是這樣嗎?”
“施阿翁對犬奴可好啦!上次犬奴和阿雲上山遇到蛇,還是阿翁一杖敲死了那條蛇,救了我們呢!但是他不怎麼喜歡說話,今天是我聽他說話最多的一次,嘻嘻!”小童嬉笑著拉住了林有鶴的衣袖,湊近他耳邊神秘地說,“阿兄你也喜歡施阿翁對不對!他教我養了這麼長的一條百足蟲!”說著,叫犬奴的小童張開雙臂誇張地比劃了一個長度。
“百足蟲?你能不能帶阿兄去看看呀?”林有鶴繼續用誘哄的語氣問著小童。一個穿著青紅衫裙的年輕婦人匆匆忙忙擠了過來,一把將小童扯到身後,警惕地注視著林有鶴:“郎君,童言無忌,若是有衝撞之處,看在他還是個稚齡孩童的份上,饒過他吧!”
不待林有鶴回答,對麵的樹林中突然響起了刺耳的骨哨聲,一聲聲撞擊著心髒,十分急迫。那是淡雲閣特殊的暗號,隻有在遇到棘手的敵人時才會使用,而這附近隻有東樓明派來的人隸屬淡雲閣,所有的人都在此地,隻有送施翁回家的魏忠不在,是誰發出的哨聲,答案顯而易見。
“出事了!”林有鶴話音方落,一眾淡雲閣高手紛紛變了麵色,飛快越過人群,朝著哨聲傳來的方向疾奔而去。
“凡自割喉下死者,其屍口眼合,兩手拳握,臂曲而縮,(死人用手把定刃物,似作力勢,其手自然拳握)肉色黃,頭髻緊。”
——《洗冤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