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啟正把一箱子的信件倒在橋邊的石頭上,綠色的湖水映襯的漢白玉橋散著一股冷光。
“都投胎去吧,別害人了,死了就是死了。”宋啟正喃喃自語,把一封一封的信扔進火裏,他感受得到身邊的怨氣越來越重,而那封紫色的信不管如何燒總是好好的,宋啟正急忙從火堆裏掏出那封信,隻見上麵寫著陶靜兩個字。猛然間,宋啟正回頭看去,碧波的湖麵上一絲漣漪淺淺的晃動,就像迎麵走來一個人,宋啟正連忙從懷裏掏出那個黃色的咒符沾了吐沫貼在自己身上,那還是他去年在寺廟裏求的。
那股陰冷的氣息越來越弱,宋啟正鬆了口氣,回頭的時候不覺又嚇了一跳,黑灰被風吹起來在地上拚成字:回吧。
宋啟正連忙拿著那些信件往回跑,以前燒信的都是老張,這活兒真瘮人。
警察來到商學院調查情況的時候劉明傑正巧來送信,商學院死了一個學生,死在湖邊,溺水死的。清早被人發現的時候屍體都發脹了,宋啟正依舊是挑信,拿到那封紫色信的時候頓了頓,但是還是拿了起來,劉明傑再次疑惑,卻沒有過多的問,其實有的時候他以為他很聰明,能以那種方法要來女孩的手機號,沒想到女孩更聰明,告訴他的是一個停機了一年的號碼。
劉明傑跟老宋說:“大爺,你們學校是不是有個叫陶靜的女孩。”
聽到那名字宋啟正皺了皺眉:“問這個幹什麼,有沒有,與你有關麼?”
劉明傑一聽這話有些生氣,但還是好言地說:“前幾天她托我送了快遞,最後被退了回來,那天聽她說這快遞挺著急的。所以打聽一下。”
陶靜的快遞,宋啟正愣了一下不覺怒道:“沒有,沒有這人,以後這種私活兒別亂接,小心讓領導知道。”
放下信劉明傑離開,走到大門口的是時候不覺咒罵宋啟正,該死的老頭,宋啟正打了個噴嚏,然後把那些特殊信件放在紙箱子裏。才把箱子塞進桌子下,就有人敲門,是警察,為首的警官看著宋啟正,眼神銳利。
問了一些情況,警察開車離開,宋啟正看著警車走遠,拿出昨晚燒不掉的信件,老張說過,第一次收到信的鬼都喜歡自己來拿,燒是燒不掉的。
宋啟正放好陶靜的信,拿著那些寫給正常人的信往送去大樓內的教務處,離開的時候教務處的小秘書跟宋啟正說:“宋大爺你把我這封信捎走吧。”
聽到小秘書如此說宋啟正嚇了一跳不覺怒道:“什麼捎信,是帶信,捎信是……”給死人的。後四個字到了嘴邊硬生生讓宋啟正咽了下去,小秘書一愣不覺到:“捎信和帶信有什麼不一樣,得了大爺,你把信給我帶下去吧。”看到宋啟正離開,小秘書不覺笑道:“這老頭脾氣還不小。
拿著那封牛皮紙的信,宋啟正都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老張說過,活人若是燒信就離死不遠了,捎信,燒信,他給活人捎信,給死人燒信。
回去的時候宋啟正特地繞到了湖邊,昨天燒信的煙灰還在,被人畫了很大的一個白圓。
“聽說是被女鬼引誘下去的……”
“才不是呢,說是博士考試沒通過,自殺……”
“都不是,我聽說是家裏死了親人他昨晚來燒紙,讓女鬼不小心給帶下去了。”
宋啟正沒有作聲,看了一會兒就轉身離開,腦子裏總是昨晚那兩個字,回吧。
老張,那是老張的字……
再去送信的時候劉明傑很聰明,他把信放到了大的白色信封裏,依然署名陶靜,但卻在宋啟正挑完信件之後才塞進那堆要送去教務處的信件堆裏,這樣這老頭就不會莫名其妙地給扣下了。
陶靜打開那個大信封,裏麵還有一個紫色的,打開紫色的信封,信紙上卻什麼都沒寫,陶靜道:“哪個缺德的惡作劇。”也許很多人不知道空白的信是寫給死人的,要是陶靜知道,她絕不會罵也不會老實的坐在這那裏,而是早已去了拱辰大街。
下午上班的人陸續地走進教學樓,教務處的門卻依舊關著,門口聚了一大群人,想必又是門鎖壞了,宋啟正帶著來後勤修鎖的人打開辦公室的大門,隻見小秘書躺在地上,雙手狠狠地掐著自己的脖子,滿臉青紫,已經死了。
警察得到消息來到現場的時候,現場外聚滿了人,陶靜是新分來的大學生,剛剛畢業兩年,家境也很豐厚,沒有感情危機,她絕不可能自殺而死。
宋啟正看到陶靜桌子上的那封信就明白了,朱砂的封線,那是給死人看的信。她收了給死人的信。
警察問著教務領導,想查一下最近陶靜有沒有什麼怪異的行為,領導搖頭不覺想到,那天宋啟正惱怒的畫麵,警察聽完後道:“你覺得這兒有什麼異常麼?”
領導道:“宋大爺在我們這已經十多年了,從沒有對我們這些人發過什麼脾氣,那天卻氣得厲害,辦公室的人還說這老頭不知道吃了什麼槍藥。”
“是嗎。”警察並不在意,人在思想的支配下,過度勞累,過度刺激,都會造成一種精神壓力,這種壓力支配人的精神暴戾。
又問了些情況,警方帶走了那封上午陶靜才收到的信,離開現場的時候警察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角落裏有些膽怯的宋啟正,四目相對,宋啟正逃避一樣低下頭。
他一遍一遍地跟自己說,和他沒關係,這個陶靜和那個陶靜重名,碰巧收到了那個陶靜的信。那些都不是他的錯是鬼在作祟,可是誰又相信這世上真的有鬼?
桂花釀喝了一杯有一杯,宋啟正對著空氣道:“老張,我知道你沒走,你跟那些人打了一輩子的交道,你幫幫我,我給他們燒信就別再亂鬧了。”
敬老張的那杯酒灑了,酒杯也摔在了地上,宋啟正聽到聲音嚇了一跳,看過去,那撒了一地的酒分明就是老張的臉。
“老張你真的還在,怎麼著,我怎麼才能像你一樣和他們相安無事?”
拱辰大街,一甲十三號,那是老張用酒水寫下的,宋啟正記下來,水就沒了,屋裏那股陰氣也散了,他知道老張回來過。
劉明傑接到齊曉輝的電話時,正在給北陸大街送郵件,那個叫陶靜的女孩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消失了,自己寫的那麼多信件也沒有回複,不覺間他又望向了那天看到陶靜的小花園,真是眾裏尋他千百度,得來全不費功夫。白衣的陶靜舉著一把洋傘站在坐在雕塑下,樣子有些落寞。
放下車,劉明傑走了過去,這次他小心了很多,並沒有直接就打招呼,反而陶靜先道:“是你,上次的快遞真是拜托你了,不然我們全組的設計都會因為我毀掉。”
劉明傑一愣,那封郵件並沒有送到已經被退回來,按時間的推算怎麼應該到她手上了:“可是……。”
陶靜笑道:“有什麼可是的,我真得好好謝謝你。”說著一把拉起了劉明傑,她的手很涼。
看著這個開朗的女孩劉明傑打心眼喜歡,可是心裏還是有種自卑感,離開的時候,陶靜知道他要回商學院,執意要坐他的自行車一同回去,自行車上,劉明傑蹬得特別賣力,他覺得現在一定像極了言情小說裏那些在田野上男女主角騎腳踏車的畫麵,可他不知道在他看來美好的畫麵,在別人看來再正常不過,郵遞員的後座是兩個大大的布袋,哪裏有什麼拿著遮陽傘的白衣少女。
把車停到商學院的門口,陶靜頭也不回地一溜煙就跑進了學校裏。看著陶靜越跑越遠,劉明傑笑得很開心,也許就像寧采臣沒有發現聶小倩沒有影子一樣,他也沒有發現,那個泡著的白衣女孩腳底下什麼都沒有。隻有那洋傘的邊框。
B市拱辰大街有個著名的神棍巷子,很多有錢人抱著信則有不信則無的想法,排著豪華車請這些神棍去自己家裏看風水,給新出生的孩子看相,老一輩人都說這這裏不幹淨,那些神棍都是吃陰陽飯的,人孝敬他們,他們孝敬鬼。
宋啟正比對著手上的地址,拱辰大街,四百四十三號,對,就是這裏。
齊曉輝看著這個有些禿頂的老頭道:“我爸不在家,你有什麼事情明天再來吧。”
“沒關係,我在這裏等他。”宋啟正道。
齊曉輝道:“你要來看什麼?”
“看命……。”
齊曉輝道:“看命的神棍街全都是,再說我爸也不一定看你!”
“有人讓我來找你爸的。”宋啟正道。
“誰?”
宋啟正抬頭道:“一個死人。”
齊玉剛回來的時候臉色仍有些蒼白,看到宋啟正不覺皺起了眉,他討厭身上帶著鬼氣的人,就像曉輝前兩天來的同學一樣,他從小有陰陽眼,對神鬼之事看的最清楚,鬼並沒有想象中的可怕,人不犯鬼,鬼才不會犯人。
說明來意,宋啟正被帶到了正屋旁邊的小屋,屋裏彌漫著一股檀香的味道,摻雜著一種臭味令人作嘔,宋啟正忍住,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這麼說你是給死人送信的?”齊玉剛皺了皺眉道。
宋啟正道:“我隻管燒信,之前燒信的也不是我,是個郵遞員,幾個月之前他給我講了這事我以為都是胡說的,後來他死了,我照著他生前跟我說的那樣從活人的信裏找到了給他的信,沒有字的是寫給死人的,後來我怕不給那些鬼燒信,他們找我,就燒了,第一天晚上死了一個男孩,後來又有一個姑娘收了同名同姓一個死人的信也死了,我怕了,所以求他,他讓我來找你。”說著拿出了老張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