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掙紮(1 / 2)

放下電鑽,把頭顱置於光線最充足的一邊,錢李翻來覆去仔細地端詳著那個破開顱骨的血窟窿。

直至看到從中滲出的一點腥白,他才滿意地把頭顱固定回原處,抽出紙巾擦了擦電鑽上的模糊血肉——噩夢並沒有結束,隻是口罩遮蓋住了他的表情。進而拾起工具台上的一把長柄小勺子,他探進血窟窿開始挖出陷落其中的零碎骨骼和血肉碎塊……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空氣的冰冷凝固了血液,光線的熾熱蒙蔽著眼睛;透過被磨圓的漆黑洞口,腦髓與血花清晰可見。

錢李總算摘下了全身裝備,露出麵容上的慘白與憔悴。深陷發黑的眼眶裏,眼球凸出,血絲密布,驚悚得仿佛稍微一轉動便會扯出血肉神經掉下來般——僅僅是捧起了那個打有窟窿的頭顱,他甚至一眼也沒有看向那些擺放在一邊的殘肢斷臂。

離開密室,夏日的酷熱如期而至。不知是劇烈變化的溫差,還是他心態產生的微妙變化,錢李的呼吸前所未有地紊亂——腳步卻沒有停止;那急促的喘息持續到他站在一個徑直向下通往某扇地下室大門的階梯前……

依舊捧著那顆處理好的頭顱,錢李把鑰匙插進了惡臭的鎖孔。

剛推開門,撲麵而來的濃重腥風嗆得他五髒俱灼,六感盡失,又如心髒被放到熱鍋上烘烤著更甚於將要炸裂一樣讓他梗紅了脖子完全窒息——眼泛淚光下,他隻得連連往後退卻,最後不得不站到樓梯上艱難地換著氣。

氣流停歇,接踵而來的是腐敗的惡臭與猩熱。

深深地吸下一口氣,錢李快步潛入了黑暗的朦朧中……

“啪嗒!”

隨著一陣惶恐的閃爍,熒光燈管映亮了整個地下室。

相同的距離,一節節鋼條倒插鑲嵌在地——相互輝映的冰冷弧光間,沿著那種惡毒的腐臭,以截斷的脖子為插口,鋼條末端幾乎都接有人頭!

如出一轍的處理,惡意滿盈的收藏品;正如此刻他手上的賭場老板,所有頭顱都被鑿出了一個小洞,卻因為天氣的酷熱而腐爛得看不出原樣——觸目驚心的森森白骨下,唯有從零落的發絲長短判斷出有男有女。

緩慢地踱步,在一處還沒被插上頭顱的鋼條前,他停住了。

宛如一個不合適的頭套,錢李對頭顱上依然保持著的驚恐視若無睹,那甚至無法喚起他的一絲憐憫,反而硬生生地把它按在了上麵,讓那個倒映出腦漿泛白的小洞朝往某個方向。

這個方向的不遠處,也是所有鋼條的中心點,一個百麵骰詭異地擺放在紅墊子上。

百麵骰,顧名思義,就是存在著一百個麵的骰子,每個麵分別不重複地刻上1~100間的所有數字。就像等概率的六個數字銜接在一起便組成了一個正方體,大量的等概率數字也把它塑造成與球狀近似。

透明的百麵骰,以墊子的通紅為背景,似乎為了迎合周圍慘絕人寰的景色而染成的不祥血腥。除了那些仿佛懸浮在空中的數字,它的中心更是印刻著一圈玄奧奇妙的法陣圖——看上去就像紋烙在某個透明立體上的圖案,卻比起表麵的刻畫更具層次感和立體感,這正是整個骰子最顯眼的特別之處。

正好完成把頭顱插到鋼條上的動作,錢李當然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一如此刻他忙不迭地退到牆角邊,詭異的一幕立馬呈現在眼前——伴隨著嗬出熱氣的呼吸聲,瞬間下降的溫度讓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顫;燈光在莫名閃爍,蒼白的光芒彷如被凍僵了般彌漫開霧靄的朦朧不清。

與此同時,悄無聲息,百麵骰的法陣圖開始飛速變換——幻化莫測,這並非繞著某個軸線的旋轉,而是一次次晦澀難明的分解與纏繞組合的演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