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忠厚提拔為監獄長之後似乎心胸開闊了許多,與張揚之間的爭鬥已經不再那麼重要了。官場上的平步青雲證明他跟張揚相比處於絕對的優勢,若再與之爭鬥下去似乎會失了他的大將風度,便決定一心追求仕途發展,不再與張揚計較,甚至希望他們之間的鬥爭從此像火山一樣進入休眠期,各自相安無事。
此時的劉忠厚,回想起這麼多年對兒子的愧欠,不免會痛苦萬分,在他看來,將來能補償兒子的隻能是經濟手段。在房價日趨高漲的將來,僅憑謝娟那點工資,在一線城市的四環之內連買個陽台都不夠。到時候隻要他劉忠厚能在大城市裏給兒子買一套像樣的房子,兒子對他的一切抱怨必將煙消雲散。拿定這個想法,劉忠厚便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利用職務便利撈取資本積累。為此,他把手伸向兩個渠道,一是狠抓監獄的供銷業務,打著嚴格把關的幌子,對業務員每一筆業務都要親自過問,尤其是遇到大宗訂單,更是事必躬親,其中好處自不必說,一個業務員無奈地調侃說:“劉監獄長太霸道了,他吃肉不僅不叫咱喝湯,就連味都不讓咱聞到,因為怕咱聞到了味,就會猜到他在吃肉。”二是“狠抓”幹部的提拔任用,劉忠厚雖然處在二把手的位子,盡管他沒跟別人說過他的後台是誰,但他在來城監獄短期內連升三級,已使人看到他確實來頭不小。書記劉朝陽已年近60,官場上也隻是最後一站,自然不想參與爭鬥,所以處處讓他三分,幹部的提拔任用基本上也由劉忠厚說了算。賈思文一次酒後失言說:“劉忠厚真不是個東西,老子鞍前馬後地跟著他,當個新聞宣傳副主任也要出血。”本就不討人喜歡的賈思文,此話一出便傳得沸沸揚揚,弄得來城監獄人人皆知,以至於劉忠厚知道之後勃然大怒,把賈思文叫到辦公室裏。賈思文來了,劉忠厚臉拉得下巴差點觸到腳麵,甩甩手示意他關上門,便“啪”地一拍著桌子,狠狠地凶道:“我看你是不想幹了?”賈思文不知所措,本能地縮頭含胸怯怯地回道:“劉監獄長,怎麼了?”
“怎麼了?你裝什麼裝……”劉忠厚剛說了一句又立刻停了下來,一個急轉身,走向窗戶,把那扇狹縫的塑鋼窗向窗戶的豎框推了又推,唯恐不夠密合透出聲音,又轉臉繼續吼道:“我問你,怎麼外麵都在傳你給我送了5000元?——小賈呀!我劉忠厚什麼時候看得上你那5000元?”賈思文一聽這話,頓時心虛冒汗,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是酒後失言了,遂眼珠一轉矢口否認道:“劉監,您不想想,我怎麼可能說這話呢?這肯定是小人妒忌您對我的照顧。我賈思文再笨,也不至於看不出跟著您會更有前途吧!”劉忠厚聽了這話,覺得確有幾分道理,但也不排除賈思文對鐵哥們說過,或是他老婆的嘴跑了風,便假惺惺地拿出一個裝著5000元的牛皮紙信封塞到賈思文手裏:“你把這個拿回去,當時我不要,你非扔下就跑,這下倒好,弄得滿城風雨,我劉忠厚成了什麼人了!別人的錢我沒拿過,更不能拿你賈思文的錢,我向來堅持知人善用,唯才是舉。不信的話,你去問問那幾個剛提拔的同誌,有哪一個給我送過錢。”賈思文早已緊張得滿頭大汗了,現在見劉監獄長要退錢給他,一下子便慌了神,因為他知道退錢可能就意味他的前途走到了盡頭,遂顧不上擦汗就接過錢衝到劉忠厚的辦公桌,拉開抽屜把錢塞了進去,又摁住抽屜不讓劉忠厚再拉開,道:“劉監,您這樣做,真是看不起思文了,哪有送出去的東西再拿回去的道理......”
“不行,不行,這個錢你一定得拿走,我不能因為這點錢壞了自己的名聲。”劉忠厚邊說,邊試圖拉開抽屜。二人圍著抽屜推來搡去一番。本來劉忠厚這句話隻是習慣性的說法,但賈思文聽了,卻大腦高速運轉起來,“這點錢?這點錢?”分明就是嫌少了嘛!劉監獄長這是在有意點撥他呀,那還在這推搡個啥?便自以為茅塞頓開了,一撒手衝了出去,奔向銀行又取了5000元,裝進牛皮紙信封,再次走進劉忠厚的辦公室:“劉監,我那天裝信封的時候落下一遝,剛才我摸那個信封的份量才知道裝漏了。”說著就把手裏的信封也塞進了劉忠厚的抽屜。這一舉動弄得劉忠厚愣是沒反應過來,劉忠厚詫異地看著賈思文一連串的舉動:“思——思文,你這是搞哪一出?——不行,不行,都都都拿走,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