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錯了,你自己不知道嗎?”楊副監獄長拿著張揚前天報來的那一遝別住左上角的報銷單據,“啪”地一聲拍在桌子上,“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買的東西怎麼能比大食堂貴那麼多?”
“比大食堂貴很正常呀!”張揚感到莫名其妙,因為優待餐廳,買的是精品菜,而且量又小,貴也在情理之中。
“你看看,你這土豆一塊錢一公斤,大食堂一公斤才六毛。”楊副監獄長低頭用食指點了一下報銷單據,又在大食堂的價格統計表上橫劃了一下,在“0.6元/公斤”處停下,然後抬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張揚。張揚聽了之後長舒一口氣,如釋重負地笑著說:“楊監獄長,就這個事嗎?”
“還笑,這是小事嗎?這是個原則性問題,你不要......”
“你能聽我解釋嗎?”還沒等楊副監獄長說完,張揚就迫不及待地插話。
“好,你說。”
“我想問一下,楊監獄長平時買菜做飯嗎?”張揚直言不諱地問。
“基本沒買過。”
“我估計您沒怎麼買過,因為我知道您一直在部隊,後來在自衛反擊戰中負了傷,是越戰英雄團長,幾年前才回到地方,回來就當了領導,英雄和領導都是做大事的,怎麼可能買菜呢。”張揚甜嗦嗦地笑著,試圖恭維他。
“我就是沒買過菜,也該能看出這裏麵的問題吧,怎麼可能懸殊這麼大呢?”楊副監獄長歪著頭,近乎眯著眼眇著張揚。
“這個差別就大了去了,你比如這土豆,這麼大的是土豆,這麼大的也是土豆。”張揚說話的同時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圈成一個小圓,又用兩手的虎口合成一個大圓,又道:“這樣可能有幾倍的差價呢!”
這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軍人出身的楊副監獄長聽了,卻是突然覺得很有道理,但他又似乎不甘心被動,便把早已準備好的,也是別人“舉報”的柴油價格問題拿出來說事:“好好好,即使你說的有道理,那你這個柴油價格又怎麼解釋呢?——你看看哈,發電機房買的是五塊錢一升,你買的是多少錢一升?”
“我不知道,我還真沒算過。”張揚雙眉鎖成一個疙瘩,右手本能地撓撓下巴,若有所思地回答。
“你買的,你能不知道嗎?”楊副監獄長捶著桌子,又勾著食指向下指著報銷單據。
“真的不知道,因為我沒換算過。我隻知道是一公斤五塊五毛三。”張揚說著,便兩眼滴溜溜地搜著桌麵,又道:“楊監獄長,有計算器嗎?”楊副監獄長似乎沒聽清楚“公斤”一詞,遂道:“你一升比人家多了五毛多,說得過去嗎?——要計算器幹嘛?”張揚聽了之後,回答道:“我買的是按公斤計算的。”為了叫楊副監獄長聽清楚,他把語速放慢到像讀秒一樣,而且把每一個字都加了重音。
“有。”楊副監獄長眼珠左右轉動兩下,似乎明白過來了,隨手從抽屜裏取出計算器遞給張揚,張揚接過計算器摁了幾個數字後,抿著嘴笑道:“我買的劃到四塊七毛錢一升——比發電機房的柴油便宜三毛錢。”
“你怎麼算的?”楊副監獄長站起來走到張揚身邊,歪頭看著張揚手裏的計算器。張揚指著計算器的鍵說:“你看哈,柴油和水的比重是0.85,一公斤(的價格)就是5.53X0.85=4.7005,我買的柴油就劃這麼多錢一升。你看看我的報銷單據寫的很清楚,是公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