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飯菜已經端上了桌子,點點扶著桌邊站著,纖細的小手指著飯菜,拍打著桌麵,“爸,爸——”地叫著。張俠見張揚還在琢磨著印刷資料,氣不打一處來地說:“天天看,我看你能鑽廣告裏。”是的,三四個月以來,張揚似乎著迷似的,有時候半夜三更,想起資料裏某個問題,都會拉亮燈,把資料翻出來瞅瞅。他笑嗬嗬地一揚手說:“你別說,今天還真鑽進去了——我感覺自己能做出來。”
“你看你能的,你要是能做出來,人家五六千塊錢的機器賣給鬼去呀!”張俠明顯不屑地說,然後一把奪過他手中的資料,甩到床上:“別瞎琢磨了,吃飯。”
張揚坐到桌子旁,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菜,扒了一口米飯,又轉身把床上的資料抓了回來,放在桌子上,邊吃邊看。張俠見了又氣又笑,氣的是他著迷了,笑的是他那麼專注:“我求求你能不能放下,吃過再看,跟我一起喂兒子。”
“哦哦哦,好好好,喂兒子,喂兒子——嘿嘿!”說著他把點點抱起來,輕輕拍拍他的光屁股,又朝他的小臉親上一口。
“輕點,胡子別紮著他了。你抱著,我給他喂飯。”
“好好。”張揚把點點抱坐在自己腿上,由張俠一口一口地喂飯,點點時不時地叫著“爸爸——媽媽——”,她不停應和著“能孩!能孩!”點點似乎聽得懂,也應著媽媽的聲音,咯咯地笑得手舞足蹈。
飯後張揚騎車去了新華書店,查閱了絲網印刷技術書籍,基本悟透了技術實質,又匆匆去了絲網印刷材料市場買了橡膠刮刀、感光膠、絲網和兩根紫外線燈管,回來順路劃了一塊自己計算好尺寸的玻璃。回到家後敲敲打打,用木板釘成一個無蓋的箱子,並蓋上玻璃,這樣一個簡易的曝光台就算做成了,總共花去69元。然後釘好木框,繃好絲網,一切按照操作流程,做好了準備工作。他美滋滋地對張俠調侃道:“孩子娘,在白紙上寫幾個字,馬上見證奇跡。”
“自己寫去,你閑得沒事幹,瞎糟蹋錢。”張俠看也沒看一眼,沒好聲氣地說,抱著點點就去房東家玩了。
張揚隻能掃興地自己動手在白紙上描粗兩個“點”字,然後塗上豆油又作為底稿。又按照曝光程序操作完,然後用清水一衝,兩個醒目的“點”赫然顯現在絲網上。張揚激動得蹦了起來,連連喊道:“孩子娘!孩子娘!快來看,快來看,成了成了!”
張俠一聽成了,趕忙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屋裏,點點被嚇得哇哇大哭起來。女房東朱姐喊道:“你們這兩口子神乎什麼呀!”說完抱起點點也跟了過來,“搗鼓什麼呢,一驚一乍的。”張揚舉起絲網版,迎著光叫她們看:“你看,你看,版製出來了,可以印字了。”
“真是個能人。”朱姐誇讚道。
“別說,還真被你琢磨出來了。不孬,不孬。”張俠笑得合不攏嘴,“我去買兩個菜,今晚你跟徐哥喝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