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集(二)(1 / 2)

“確實難為你了,看你十九天沒出門,我都覺得過意不過去。”沈向陽緊皺眉頭地搖了搖頭。

“唉,誰叫你沒後台呢!你看夏幹事,說不幹,科長就拿他沒辦法。”閆偉民憤憤不平地為張揚叫屈。夏幹事的表姑父是省監獄管理局副局長。但凡要求進步的中層以上領導,誰去得罪他呢?況乎黃科長年輕有為,前途無量呢。想到這些,張揚心裏有些不平衡,畢竟副局長比他大舅的官小多了,便衝動地說:“這算什麼,我舅......”話到嘴邊,他又想起大舅的叮囑,便話鋒一轉:“我就沒想過有沒有關係的事,我覺得隻要踏踏實實地幹,領導都會看得到的。”

“那是,但你跟我們倆不一樣,你有學曆,不像我倆是工考幹的。”沈向陽接著他的話,又鼓勵他說:“沒事,隻要你踏踏實實幹工作,不怕沒有前途。”

“是的,咱們沒有後台的,必須安穩本份地工作,否則,出了事也沒人給你擋一下。”閆偉民端起杯子,“來,再走一個。”放下杯子,又說:“按說你能分到食堂也應該有後台呀!”

“沒有,真沒有,可能是食堂缺人手,被我趕上了機會——你們倆不也沒有後台嘛。”張揚趕忙回答。

“對對對。那次你處理郭繼宏,在犯人中影響很大,犯人都猜你肯定有後台,否則,不敢那麼幹。”沈向陽注視著張揚的表情,試圖找出點破綻。張揚嗬嗬笑道:“無欲則剛吧。——另外,像咱們這些沒有後台的,隻有做到‘公生明,廉生威’,才能在犯人中樹立威信,否則,誰聽我們的呢?”

“也是,現在絕大部分犯人是狗眼看人低,但凡事又怕較真,你認真了,他就是有關係也幹瞪眼。”沈向陽說著,端起杯子,對著他們倆招呼了一下,“來,一起,為我們以後精誠團結做好工作幹一個。”三人共同舉杯幹了。放下杯子,沈向陽拿過酒瓶,要給張揚倒酒,卻被張揚奪了過來。張揚先從閆偉民,最後到自己,依次倒上滿杯,然後放下酒瓶,又端起酒杯,對閆偉民道:“閆哥,我敬你,感謝你長期對我工作的支持。沒有你的支持,我的台帳不能做得這麼順利。”

“哎——,那是我份內的事,管教工作都是雞毛蒜皮的事,相互配合,工作就好幹,就能幹好。”作為副監區長的閆偉民,看張揚先敬自己,自然心裏痛快許多,這也正是張揚想要達到的效果,因為在他思想裏就不應該因為職務高低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否則,也是犯狗眼看人低的忌諱。

此後,三人繼續喝酒閑聊,直至十點左右才散去。

張揚回到家裏,點點早已睡著了,張俠還靠在床頭看電視等著他。他一進門就快步走到床邊,俯身深情地給她一個擁抱,然後輕輕推開她:“我親親兒子,再來收拾你。”說完,做了個鬼臉,就去親親正在熟睡的點點,誰料兩口親後,點點嚎啕大哭。張俠帶著幾分責怪的口吻,道:“肯定是胡子紮的。”他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忙得忘了光胡子。他趕忙又把點點抱在懷裏“嘔嘔嘔”地搖著,小家夥眯著眼,從眼縫裏瞅見了他之後,卻哭得更加厲害了。張揚笑道:“乖乖,看來不認識我了。”

“你還好意思說,二十天沒見了,今天我們回來,你還能出去喝酒,真有你的。”張俠嘟著嘴生氣地說,然後伸手去接孩子:“還是我來吧,本來小孩晚上就認娘。”

張揚把孩子遞給了張俠,小家夥睜開眼一看是媽媽,頓時不僅不哭了,反而骨碌一下爬起來,光著屁股在床上爬來爬去,張俠把他逮過來試圖喂奶哄睡他,兩個大人隻好掃興地做個鬼臉,陪著孩子一起耍鬧……

生活工作一切照舊,張揚擺地攤賣書早在張俠生孩子前兩個月就停了下來,家裏收入自然就減少了些,指望他一個人的工資,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張揚就整天琢磨著怎麼能做個小生意,但又沒什麼本錢,就想著投機取巧地做個本小利大的。有一天,看到《中國青年報》上一則“絲網印刷機”的廣告叫他怦然心動。廣告上說,絲網印刷技術是除了水,其他物體都可以印製圖文,不能印鈔票卻能賺鈔票的萬能印刷技術,總投資隻需五千元左右。他夢想著怎麼開辦一個小型印刷廠,可以印些盜版書,獲取最大化的利益,甚至他想著通過這個發財之路,可以賺足錢買房,給老婆孩子一個安定的家,他突然覺得好日子離自己越來越近了。他毫不猶豫地給商家寫了信索要資料。但中國的廣告向來水分大,麻雀可以下恐龍蛋,也未必不敢廣而告之,所以又不敢輕信,於是他到處找報紙,收集類似的廣告信息,也都去信索要了資料。一方麵他希望貨比三家,另一方麵要確定是否可信,畢竟他沒有本錢不敢輕易下注。半個月內他收到的絲網印刷機資料數十份,壘垛起來有兩尺多高。得到這些資料,他沒事就拿起來琢磨琢磨,無數次對比,舉棋不定地不知道該買哪家的。直到有一天收到一份膠印機的廣告,詆毀性地指出絲網印刷機就是由幾根紫外線燈管和一塊磨砂玻璃組成,以及絲網印刷技術就是一層窗戶紙一點就破。張揚看了之後似乎豁然開朗,甚至慶幸沒彙錢訂購。這也再次證明廣告的水分是何等的充足,估計勝過熱帶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