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集(一)(2 / 2)

聽完這些,張揚什麼都明白了。他不敢再接話了,心事重重地躺下去,緊閉雙眼,不敢再看這個被毀得體無完膚又深愛著他的女人。他該千刀萬剮,該下十八層地獄,該下油鍋,永世不得投胎。他全身的毛發驚悸地根根豎起,又一次覺得謝娟麵目可憎,仿佛一個惡魔朝他搖晃著猙獰的麵孔。

可張俠萬萬想不到的是,那是謝娟對她最惡毒的一次傷害。兩年前的7月6日張揚把謝娟送上車之後不久,謝娟到了劉集鎮就下了車,然後轉車去了六水縣城,找到張揚二舅的兄弟劉二魁,請他打傷張俠的右手,二魁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便爽快地答應了,於次日晚就實施了摩托車撞人。直至今日,張俠還蒙在鼓裏。但張揚心裏明白,盡管謝梅的說法與張俠的說法有些出入,但僅憑相距八百裏,謝梅能知道這個事,就絕對不是空穴來風,更沒有如此巧合之事,基本可以斷定是謝娟所為,隻不過是做了巧妙的策劃而已。

當晚張揚又一次徹夜難眠,痛苦,負罪,糾結自不用說,次日天一亮便逃之夭夭。他沒臉,也沒底氣呆在張俠家,張俠殷勤的關心更叫他無法承受,他覺得那是對他極大的諷刺和嘲弄,他甚至覺得自己不配喝她家的一口涼水。

五天後,張揚從老家回來城,在六水至來城的汽車上昏昏睡著之後,被一個貌美時尚的同齡女人叫醒,瞟了一眼,隻是覺得麵熟,卻不認識她。眼前這位女人,身材高挑勻稱,束身低胸T恤將微露的豐乳擠兌出一絲圓滑的弧線,恍若氣足的皮球脹出一道裂縫。超短牛仔裙極力地包裹著滾圓的屁股,又最大限度地露著修長的玉腿,撩得人不由得怦然心跳加速,伸頸咽淨口中每一滴唾液。長發金波飄垂,恐怕稍動一動都會振飛金粉。黛眉修長,欲展翅滑翔,眉根處如墨重描,閃爍著刺眼的光芒。加長的睫毛翻翹如刷,嗬護著兩汪清澈的秋波。皓齒丹唇相互依存幫襯,泛著陣陣熒光。她一驚一乍地叫著他的名字:“張揚”,歪頭似笑非笑地瞅著他,他以為車上有與他同名的,便扭頭看了看四周,見別人都沒應答,然後用食指反指著自己:“你叫我?”她一手叉著腰,一手扶著他前排座椅的靠背,“撲哧撲哧”笑得抓狂不能自已:“哎呦!哎呦!你能笑死我。當警察了就不認識我啦!”

“真不認識。”張揚莫名其妙地皺著眉頭打量著她。

“再想想!當警察眼大啦!老熟人都不認了!”她不停地抖著腿,點著頭,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這輩子誰把你害得最苦?”她話一出口,前後的乘客無不扭頭側目,目光齊刷刷地照射著張揚。

“沒有誰害過我呀!”張揚不假思索地回答。

“站在你麵前的就是曾經害苦你的人。樊星,你還認識嗎!”她睜大眼睛盯著他。

“你是樊星?”他感到一陣驚訝,然後左歪歪頭右歪歪頭地仔細看看,又道:“很像,但鼻梁高了,聲音變了。而且在我的記憶裏你是素麵朝天的,今天這妝一化,我哪敢認呀!”

“難怪難怪,該打該打。”說著,她調皮地拍了自己胳膊兩下,接著又說:“鼻梁花了五千多元錢墊的,嗓子吧去年動了一次手術,好了之後聲音就現在這樣了。一個月前我回家,聽張成功說你在來城監獄工作,正打算哪天沒事去找你玩呢。這不,天天跟著車賣票,也沒抽出空,沒想到這麼快就遇見你了。前幾天我還說呢,我跑這條線路,遲早會碰到你的,以後坐車不用買票,這幾班車提我名字,沒人收你錢。”她唯恐他插話打斷她似的,舍不得換氣地“嘟嘟嘟”一口氣說完,言辭中無不洋溢著滿足和幸福感,似乎這種滿足和幸福又應該屬於大家共同的精神財富,必須說出來跟大家一起分享,否則,就會顯得她自私自利,心胸又不夠坦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