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身著警服,坐上了來城至六水的直達車。汽車經過大莊鎮停靠的時候,他情不自禁地也跟著下了車。步行至小莊村通往公路的交叉口,試圖通過村子裏的人打聽張俠的情況,以驗證她是否還活著。一個老頭走了過來準備進村,張揚上前指著村子問:“大爺,你是這個村子的嗎?”
“哦,你是小俠子同學吧!”大爺客客氣氣地上下打量著他。
“是的,你怎麼認識我嗎?”張揚有些驚訝。
“你忘啦,兩年前你跟一個小夥子一起到她大哥家找她,我們都以為你是她女婿,所以印象很深。”大爺歪著頭,笑眯眯地端詳著張揚,看他有些遲疑,又道:“我是她親大叔,當時聽說小俠子找不到了,都著急,我也去了,你肯定沒注意我,但我認識你。”
“哦哦哦,那麼多人,我哪認得過來呢!”
“跟我走吧,學校快開學了她肯定在家。”
聽了大爺的話,張揚知道她平安無事,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又忙問:“開學她怎麼就一定在家呢?”
“哦,看來你們有兩年沒聯係了吧。她現在在小學教書呢!”
“哦哦哦。”張揚本想來打聽一下就走,不料遇到了她的本家大叔,而且還認識他,再走就顯得不太合適,他不得不跟著大爺一起往村裏走去。大爺把張揚領到她家門口,她家大門緊鎖,大爺對他說:“她可能到後麵起花生去了。不遠,我去幫你喊。”張揚連連道謝,不好意思麻煩他,便堅持自己去找,因為張揚不知道她會對他說什麼,更擔心有別人在場,會叫他尷尬得無地自容。
張揚按照大爺指的方向找過去,遠遠地看著張俠和七八個人蹲在地裏撿著花生。可能是他的警服太紮眼了,他們一個個朝他扭頭側目。她放下手中的活小跑過來,而且不停用手背朝他做擋甩的動作,示意他往回走。他停了下來等她,她走到他跟前忸怩地笑著說:“你怎麼當警察了?大老遠,看走路姿勢就知道是你。”張揚以為她會責罵他一頓,她這樣的反應大出他預料,他這時候突然又覺得錯怪謝娟了,基本肯定她真是吹牛,遂笑道:“別忽悠了,我戴著帽子,你怎麼可能認出我的?”
“你呀!扒了皮,我認不得你骨頭!不是說了嘛,看你走路姿勢的。這身警服夠神氣的,我從小就喜歡軍人和警察。”她圍著他打量了一圈,又道:“警察同誌,來幫咱家起花生怎麼樣?”
“好呀!你不怕他們想歪啦?”
“就你心眼多,同學順道看我不很正常嘛。正缺人手呢,送上門的,還能叫你跑了。”她笑嗬嗬地點著頭。他跟著她加入了的勞動大軍。
午飯的時候,她小哥似乎跟張揚特熟悉,也許認為他就是張俠的男朋友吧,非要跟他一頭子,跟她大哥及表兄那頭子劃拳喝酒,盡管她小哥替張揚喝了不少酒,但張揚還是醉了。飯後他們都到田裏繼續起花生,張揚醉了想走也走不了,隻能躺在床上睡大覺,張俠不得不留在家裏伺候他。待他醒來時,已是日薄西山了。張俠給他端來一碗涼開水,叫他喝了下去,然後坐在床邊陪他聊天。談到高考,她長歎一聲:“唉,可能我就這命吧。”
“為什麼這樣說呢?我以為你早該上大學了。”張揚試圖解開心中的疑團。
“你的謝大美人報複我兩次,第三次我也滿懷信心的。可誰知......唉,不說了,提起高考都是淚。”說著她用指尖抹了抹眼角。
“到底怎麼回事?”他迫不及待地追問。
“兩年前的7月7號的晚上我回家剛進巷道,一個人騎著摩托車,把我撞翻在地,就那麼巧,我的右胳膊被撞斷了,你說那還怎麼高考。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吧。唉,不說這些了。”她麵無表情,目光呆滯地瞅著地麵,“不過,這也給了我活下去的借口。你想呀,要是還像你的謝大美人那樣折磨我,導致沒考取,我真沒臉活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