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說什麼呀，你就是個騙子。”人群中一個小白臉同學衝著他喊。
“這位同學叫王亞軍吧，你不能亂說，你們有人這樣想，我們補習班辦公室能充分地理解。所以淮中校領導特別囑咐我，一定要把問題給大家解釋清楚。”
“不要解釋了，退錢。”王亞軍繼續大聲嚷道。先期到達的補習生也圍了過來，其中一個戴著高度近視眼鏡的同學也跟著喊道：“對，退錢。”接著又指著一群人說：“大家看看，這是能學習的地方嗎？你們聽聽。”大家順著手勢看過去，一群或大或小，或高或低的孩子中夾著幾個奶奶級的婦女，稀稀拉拉地向食堂走去。孩子們行為象基督偽教徒，雙手快速在胸、肩、額前胡亂地比劃著禱告式的手勢，扯著嗓子喊著“阿吧”或“阿嗚”；又仿佛頭部被一群蜜蜂蜇螫，不得不拚命地用手快速拍打驅離，那喊聲能傳到達九霄雲外，攪得天上人都不得安寧。很明顯，這是一群聾啞人。奶奶們好像事先說好了似的，統一哭喪著臉，統一手持餐具又提拉個孩子，統一扭頭側目嗬護著孩子，不用說都是陪讀的。
“對，退錢，退錢。”大家也跟著嚷道。張揚甚至來不及懺悔路上自己判斷是另一校區的“明智”說法，也跟著喊了起來。兩批人合一處，一起圍著胡主任吵，大有群毆他的架勢。這時候張揚拉拉楊光的衣襟小聲道：“咱們別跟著鬧，可能咱倆離這最遠，萬一有個好歹，咋麼辦呀。”楊光點點頭，退到外圍。
“大家靜一靜，大家靜一靜，聽我說，聽我說。吵總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等我把話說完，你們再說不遲。”胡主任踮起雙腳，仿佛要跟大家比個頭似的，再次把雙手舉過頭做向下按壓的動作。
“那你說，大家也靜一靜，看他怎麼說。”戴高度近視眼鏡的同學接話道，大家慢慢地也不再說話了，目光盯著胡主任的臉，期待著一個合理的滿意的說法。
“大家不要激動，大家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我受淮中校領導的委托，負責這個補習班，就有責任也有義務，跟同學們一起齊心協力把這補習班辦好，絕不能毀了我們這個百年名校的金子招牌。我們比你們更看重這個名校名聲。大家說是嗎？你們想想，一個補習班對淮中算什麼，這個省重點中的重點中學，能在乎這點補習費嗎？不——能。”胡主任把頭在空中繞了個圈，接著又道：“情況是這樣的。今年市教育局出台了新規定，所有學校不得舉辦補習班，所有在職教師不得在社會補習班執教。一經查實，將嚴肅處理。可我們的招生廣告打出去了，同學們也都來，那麼怎麼辦呢？辦法隻有一個，就是把補習班表麵上改成社會辦學，但——是，請同學們放心，師資力量還象往年一樣，還是來自我們淮中，這一點很關鍵，也是我們對大家的絕對承諾。但我有個要求，一定要為給你們上課的教師保密，萬一誰把來執教的淮中老師捅出去了，害了人家老師，也害了我們自己，你們說誰還敢再來？——劉忠厚，你說是不是？”說道最後，對戴高度近視眼鏡的同學深情地一撅嘴。
“那是，那是。”劉忠厚趕忙點頭應諾。
“老師能保證是淮中的嗎？”同學們異口同聲地問。
“這個絕對保證，請大家放一百二十個心。”胡主任把手舉過頭頂，使勁地點點，好像要對天發誓。
同學們一聽，能保證師資是淮中的，基本也就不再說什麼了。胡主任一看大家安靜下來了，接著道：“天不早了，大家趕緊吃飯吧。暫時就在這食堂就餐，將就一下，宿舍就在那棟樓的二樓。”他邊說邊指著前方東南角的樓，又道：“一會你們跟上一批同學過去，床鋪上都有編號，你們收據編號後兩位數字就是床位號，希望大家能理解。等明天人到齊了，我們編班，後天正式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