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苦令下,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隨即便有二十幾名手持長棍,體型魁梧的僧人站了出來。長棍一震,齊諾:“尊法旨。”
接著二十幾名僧人分列開來,以身體死死頂在大門之上,另有幾人跳上圍牆,警戒著院外的動靜。
智苦袈裟一甩,對陳承黎一夥道,“施主,隨我來。”
幾人雖心有疑惑,腳下片刻不做耽擱,隨著智苦離開前院向後麵齋房行去。
齋房寬闊,幾人剛坐下,盛羅已經挺不住,大聲嚷嚷:“這裏可有水嗎?渴死我了。”
被盛羅這一提醒,眾人同時都感覺口幹舌燥,剛剛一路狂奔,不免都脫了水。
智苦趕緊令一個小沙彌去拿些水,不一會小沙彌端了個大銅壺和幾個空碗走了進來。
智苦無奈道:“敝寺已經一年未開,隻有清水,施主們海涵。”
盛羅不等小沙彌來倒,上去就要搶。小沙彌不肯,稍微拽了一下,琅玕眼尖,當看到那銅壺上的手指,眼神不由的怔了一下。
盛羅接水要飲,琅玕一把按下了她,瞧著智苦:“我們雖在逃難,長公主也別沒了規矩,主人還未動,你怎可先飲?”
智苦也是靈透,琅玕一說,他便猜到此語何意。陳承黎長芮也瞬間明白過來,碗到嘴邊也都停了下來。普濟寺因朝廷懲罰,主持被囚,寺院被封,難免心生怨念。而他們一行都是皇親貴胄,若起了歹意,或將他們擒下借此要挾朝廷;或是將他們謀害,借以泄憤,都是有大有可能,而這碗水更是不得不防。
智苦一笑,伸手拿起自己麵前的水碗仰頭喝了下去。盛羅再也忍不住,“郎幹你也太多疑了。”說著,就欲端碗喝下。
琅玕見智苦飲下,又是一愣,難道是她錯了?可她分明看到...不對,琅玕瞬間將餘光又看向那個小沙彌,果然就見他看著智苦,嘴角不易覺察的揚了揚。
盛羅水到嘴邊,唇剛貼到碗沿,琅玕已然將事情想明白,再不遲疑,袖袍一揮,將盛羅的水碗掀翻。
‘嘡啷’一聲脆響,水碗在空中劃了個悠悠的弧度,跌在地上摔了粉碎。於此同時,清水潑在地麵鼓出許多白色的細小沫子。
“有毒!”長芮陳承黎同時叫了出來。
弑龍眼疾手快,飛起一腳將那小沙彌踹翻在地,軟劍一聲長嘯駕在了他的脖頸上。
小沙彌脖在刀下,卻並不慌亂。眼珠轉動,喉見稍稍咽了口唾沫。
說時遲那是快,琅玕雙目一凜,“弑龍,掰開他的嘴,他要自盡。”
弑龍探身向下,手上在小沙彌的下頜處稍一用力,隻聽‘嘎巴’聲響,他的下巴立時脫臼。而這一掰開,果真就見他嘴裏冒著血泡,舌頭已經咬開一小截。
眾人心神稍緩,可就在此時智苦一聲輕哼,撫著肚子癱了下去。
琅玕趕緊向厲姨使了眼神,“救他!”
厲姨會意,一步邁到智苦神情,‘唰唰’幾下,點住他周身幾處大穴。長芮命人將他扶了過來,伸手去探智苦的脈息。隨後,長芮歎了口氣,從隨身的瓷瓶倒出一顆綠色的藥丸放到智苦的嘴裏。
齋房外已經有幾名僧人聞聲趕來,看到智苦如此模樣,不明緣由,都向長芮幾人露出憤然之色。
智苦服下藥丸,微微緩過氣來,見僧人來勢洶洶,撐起力氣喝止道:“不得無禮。這些都是貴客,我中毒,得殿下相助。”又一指那小沙彌,“清嗔下毒,你們將他綁了,等我發落。”
眾僧人聽如此說,雖有疑慮仍不敢怠慢,忙用繩索將下巴脫臼的清嗔綁了起來。
剛剛捆上清嗔,院門就想起巨大的撞擊聲,木柱受力的吱呀之音,便在後院也隱約可聞。一個僧人飛奔而入,“師傅,那些賊人攻上來了,正在撞門。”
智苦努力撐起身子看向陳承黎。陳承黎厲聲,“務必守住。殿下已經派人去城中調遣巡防營,隻要再守些時間,定可等到援兵。”
智苦點點頭,那名僧人見師傅應允,又飛奔出去傳訊。陳承黎也跟著出去,站在前後院交接之處,張望前方情勢。
隻見院中持棍僧人有條不紊,或抵住木樁堵住大門,或三五遊鬥,將飛身進院的黑衣人團團圍困。
這些僧人個個身手不弱,比隨行的侍衛更強上幾分,一對一也占盡上峰。陳承黎看著,不由心緒稍平,隻要能再撐上一時半刻,等到大批巡防營,自然能渡過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