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殆盡,長風不遠。
傅言領著小秀草幽,站在月色前,神色凝重。
淨空似乎歎了口氣:“你可準備好了?”
“好了。”
似是欲言又止,淨空的嗓音有些沙啞:“……也罷。這些,早晚你都要麵對。今日離了去,往後也別再在意了。”
傅言微微低首:“嗯。”
忽而之間,天色猛地一變,草木狂起,風聲淩厲。
天地之間像是被撕裂出了一個巨大的口子,耀眼白光從中照射出來,一時之間,亮如白晝。
“我……我們……”
傅言極其冷靜:“現在我們所看到的,隻是淨空大師施的法罷了,外界之人並不能瞧見。”
話音未落,隻覺天旋地轉,眼前忽的一黑。
像是在混沌之中摸索了許久,傅言才站穩了腳跟。再一睜眼,麵前的景色都變得渺遠陌生起來。
傅言皺眉環繞四周,卻發現他們三人正站在南山寺前。自己的禿驢舅舅,還一臉莫測地看這自己。
“舅……舅舅?”
傅言試探出口,卻見淨空大步流星走了過來,表情更是凝重非常:“如今我們隻有兩個時辰了。過了子時,你就別想再回去了。”
小秀咬唇:“回去?是要回皇宮麼?可我們不是才剛剛出來嘛?”
傅言微怔,艱難的扯唇輕笑:“不是回皇宮,是回我的家裏去。”
“娘娘的家?很遠麼?”
“……很遠。”
忽而想到了什麼似的,傅言一下站直腰身向四周看去:“草幽呢?方才不是還在嗎?”
小秀聽此也立馬緊張起來,回望周圍:“她,她不是剛剛還在我身後嗎?怎……怎麼……”
“我在這裏啊。”
一聲稚嫩嗓音在百米遠的地方響起。
深黑色的天空透不出一絲光線,朦朧的月色讓人瞧不真切。
草幽一步步向著他們走去,沉重卻奇詭的腳步聲在夜色裏突兀異常。
小秀卻是神色複雜,甚至眸子裏藏有驚慌。
“我不是把,把你……”
“嗬。”草幽輕哼一聲,稚嫩的臉上卻不見了往日純真可愛的微笑,甚至讓人覺得有些不寒而栗。
“不是把我給推開了嗎?你想說的,是不是這句?”
傅言聽言一下轉過臉來看向小秀,似乎明白了什麼,臉色更是顯得蒼白。
小秀驚慌低眉,眸子不斷驚恐的轉動,雙手立馬摸索著抓住傅言的衣角:“娘娘,我……”
觸及她冰冷的指尖,傅言卻是有氣無力地歎了口氣,張唇想說些什麼,可終究也不知自己該如何麵對。
草幽步步臨近,常穿的粉色衣衫卻在此時顯得濃烈厚重:“小秀姐姐,你是想讓我死呢,還是想讓我永遠被困在簾月閣?”
傅言閉眸良久,可還是疲憊睜開,笑得有氣無力。
小秀不敢抬頭:“我……我隻是想……想……”
“你想讓我永遠也見不到娘娘。你其實……早就知道了,對吧。因為我這人皮麵具下的麵龐……也是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