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在原地,忽然不知道應該走還是留。就在這個當兒,忽然有人拽住我胳膊,沒錯,一瞬間花容失色的我拚命倒退掙脫。
賀承淮拿著手電筒對我晃著,小聲喊:“蘇杭,蘇杭。”
我看清是他,才鎮定一下,喘著粗氣倚著冰涼的牆壁。
他問我:“你怎麼了?”
我搖搖頭,到底還是沒敢把剛才見到的說出來。
我搪塞了他一句:“我怕黑。”
他抓著我胳膊的手忽然緊了一下,在黑夜裏輕輕說:“別怕。”
溫柔的語調最容易讓人裝模作樣,那一瞬間我真的以為自己怕黑,特意往他身邊縮了縮,然後他把我帶了出去。
我們幾個無處可去,帶著沒喝完的啤酒翻牆去了高中學校操場。
楚肖語是真的喝多了,瘋瘋癲癲的,在操場上跑來跑去,那個時候晚上還有來跑步的學生,我們怕保安把我們幾個電擊回去,生拉硬拽著楚肖語躲到操場的一個角落。
我皺著眉頭問賀承淮:“楚肖語喝了多少?”
他說:“沒喝多少,典型的一杯倒。”
她起初是張牙舞爪,說話不著三四,大家都勉強應付著和她聊,何靖直還偷偷給她錄了個視頻,還囑咐讓我們在空間裏轉發。
到後來她忽然哭起來,大家都不明所以,忙著給她遞紙巾,結果丫一嗓子喊起來:“這是我們學校吧!”
大家說,是是是。
她哭得更厲害了:“我還想讀高中,我不想讀大學,我不想讀研究生,我還想讀高中……”一聲比一聲低,到最後嗚嗚咽咽,誰也聽不清她說的什麼。
我心酸,摸摸她頭:“嗯乖,我也想讀高中。”
她抬起那張花臉,衝我齜牙咧嘴:“是吧,還是高中好玩吧,老娘那時候還在追沈顧侯這個混蛋啊!”
沈顧侯,這個名字,我將近有三年的時間沒有再從她的嘴裏聽到,而今,她忽然醉酒的時候又說出來了。都說最痛的記憶被埋在最深處,隻有在沒意識的情形下才會不經意吐露出來,是真的嗎?
其他人幾乎條件反射般看向她男朋友陳浩哲。
突然之間竄到頭上的綠帽子最尷尬了。
我搖搖她,示意她別說話了。
結果她又喊:“你那時候也還沒和賀承淮這個混蛋分手啊。”
我心裏一咯噔,瞬間想解皮帶子抽她,我不敢去看賀承淮的反應,自顧自地低著頭。
幸好她嘴不停,繼續在眾人裏頭暴猛料。
“何靖直,你還在喜歡夏顏!夏顏,你還在喜歡隔壁班老石!曾荊,你還暗戀古月月!結果人家在和康裴談戀愛!”
曾荊這個,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一時間顧不上自身安危,同情地看向他,他訕訕地笑了一下,然後站起來吼:“誰能把這個娘們兒的嘴給縫住啊!”
我笑起來,笑到眼角都滲出淚花。
最後陳浩哲把楚肖語背了回去,曾荊送古月月回家,何靖直陪夏顏回去。
我看著這一對一對的人,心神在恍惚,現在與過去,就如同今日與昨天。
最後賀承淮說要陪我回去,我也沒拒絕。
我們靜靜行走在深不見底的夜色裏,誰也沒說話,就那樣靜靜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