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後未再聯係過陳越,也沒再聯係過賀承淮。
巧的是,他倆也不待見我。
剩下的寒假我盡可能地和我爸媽,和我表姐玫玫待在一起。那個手機是個毒瘤,我不敢碰,也不敢獨處,我怕自己一不留心會再犯錯。
但心裏那種模模糊糊的感覺就像個影子,摸不到,但一直籠罩,根本甩不掉。
這一年的春節是我過的第二灰暗的,第一是和賀承淮正式說分手的那年。
我倚在沙發上,看著年年不變的春晚,年年不變的朱軍和董卿站在台上,帶著年年不變的笑容。
可這一年,真的變了好多。
手機裏是潮湧不斷的“新年快樂”,有群發有私發,可我一條也不想看。
所以今年,沒有回來回去的祝福的短信,沒有一起線上吐槽的春晚,隻有我癱在沙發上,一邊嚼著花生和橘子,一邊極其認真地看著春晚。
楚肖語給我打來電話:“喂,蘇杭,你人間蒸發了是不是?”
我吐出瓜子皮,懶懶地說:“看春晚呢,別打擾我。”
“神經病。”
“彼此彼此。”說完我掛掉電話。
在這一年的末尾堅持不看手機是我的律令,掛完電話我就把手機扔到一邊。心裏卻是空空落落的。
“馬上就要零點了,讓我們一起倒數十個數,十,九,八,七……三,二,一!新年快樂!”
這是所有人最有默契的一刻,也是所有煙花最有默契的一刻,隻有在跨入新年的這個時間,天空才會有如白晝。
而我趴在窗台,望向窗外,外麵是爛漫的煙花,能掩蓋好多人暫時的壓抑與不歡愉。畢竟,新的一年來了,即使舊的故事還在繼續,還有新的故事正在開頭。
猶豫了片刻,我還是拿起了手機。
零點又是一片祝福的海洋。
陳越發來:新年快樂。賀承淮什麼都沒發來。
失落也不過是片刻的事情,我的心隻是忽然與這窗外偽裝的白晝一樣,一樣明亮。我揉揉太陽穴,給陳越回了一條:新年快樂。又給賀承淮發了一條:新年快樂。
然後就把手機關機了。
在新的一年,無論是誰,都有資格得到祝福。
開學是在一個月以後,我還在白吃白喝的新年氣氛中恢複不過來。陳越打電話約我一起回學校,我想了想然後答應了。
回去的一路上我和他一直在聊有的沒的,比如胖了多少斤,下學期的課,或者就是有關於社團的事,對於我當時一衝動打的電話,兩個人都絕口不提。
我拿了兩個箱子,他主動幫我拉著一個到女生寢室樓下,正趕上我們宿舍另外的三個女生提著熱水壺吵吵鬧鬧地走回來。
見到我和陳越,三個人不約而同地咳嗽、擠眉弄眼、然後轉身跑回樓上。
我忽然想到了高中那群吵吵鬧鬧的背景板。
我笑了一下,然後轉頭向陳越,說:“不好意思啊,她們老這樣,你別介意。”
他看著我,說:“我不介意。”嗓音低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給我一種曖昧的感覺。
我不知道說什麼,點了點頭就提箱子轉身上樓了。
收拾箱子的時候發現楚肖語寒假來我家玩的時候落下的圍巾,從手機通訊錄上翻出她的手機號,然後撥了過去。
響了很久,但對方一直沒接,我正想掛的時候就接通了。
“喂。”
是個女聲,但不像是楚肖語的聲音。
我看了看備注,才發現我撥錯了,我撥給賀承淮了!媽的!這是什麼無敵狗血爛劇情!
我第一反應不是向對方解釋,而是盡快地掛掉電話,好像這個電話不是我主動撥的一樣。
掛完後才想起來,接電話的是個女生。而我的腦子裏不由自主映出那天的那張臉,這張臉和這個聲音,完全可以吻合在一起。
我的心情就在剛剛的一分鍾內發生了多種轉變,平靜到慌亂到震驚到不知所措。
等我重新平靜下來,我的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賀承淮,我要殺了你。我無比平靜,平靜到我自己都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