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燈火通明的金帳之內,地上鋪著從西域運過來的精美地毯,在兩邊都擺著豐富的酒食,延達汗最忠誠的下屬和兒子們正席地而坐……
和金帳外熱烈的氣氛相比,這裏的氣氛有些詭異,所有人都默默的吃著東西,沒有高聲談笑,沒有觥籌交錯……
金帳內,過道中間跪著一個人,延達汗臉色陰沉的看著那個人,它拿起金杯喝了一口馬奶酒,用同樣陰沉的聲音問“那些明狗真是那麼說的?”
下麵跪著的人,用力的把頭在地毯上磕了一下,不敢抬頭,低聲說“是的,尊敬的大汗,關於鄂托克被滅一事,他們說是因為明廷兵部的地圖有誤所致,他們說那裏以前盤踞著一夥馬匪,他們經常越過邊關進入內地劫掠,所以……對於造成這樣的誤會他們表示……表示很抱歉,明廷願意做出賠償。”
延達汗的臉色已經變得青紫了,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怎麼個賠法?”
那個使者身體輕微的顫抖著,額頭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顫聲說“大汗……他們……他們是在戲弄……我……”
“你是想讓我再重複一遍剛才的問題?”
那個使者雖然沒有抬頭,可是依舊能感受到延達汗那暴怒的眼神,他咬著牙,聲音越說越低,最後幾不可聞“明廷說……明廷說他們願意賠付十……匹馬。”
延達汗拿起身前的金杯直接丟了過去,金帳內的一幹貴人都急忙起身,齊齊的伏地,不敢出聲。
坐在離延達汗最近的一名白須台吉,身上穿著紫色的綢緞,配有金飾,顯得身份尊貴異常,他伏地一會,抬頭說道“大汗,暴風雨來的時候,總會先刮起大風,漢人們常說,事出有因,明廷這麼有恃無恐,我總覺得那邊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而這些事情卻是我們沒有掌握的。”
延達汗在那裏沉吟了一下,依舊陰沉著臉“火篩,你的意思是明狗那邊忽然變強了?”
那名白須台吉正是吉布楚和的父親火篩,此人是延達汗最為倚重的大將,延達汗能把整個一個萬戶交給他,足見他對火篩是多麼的信任。
火篩微微點點頭。
“大汗,我的手下找到了一些線索,不知道為什麼,明軍留下了幾個鄂托克部的活口,根據那幾個活口說,來攻打他們的明軍火器極為犀利,打得又快又遠又準,整個軍隊都是騎兵,來去如風,強悍無比,和以往見到的明廷邊軍大有不同,而且……”火篩停頓了一下,不太確定的說“好似……好似還有蒙古人作為明軍的前驅。”
延達汗對火篩最後補充的消息隻是皺了一下眉頭,並沒有太在意,一直以來明朝的邊軍中就有蒙古人替其作戰,甚至還有蒙古人坐到了副總兵的高位上,而延達汗的手下也收攏了不少的漢軍,雙方都有對方的人馬,也算彼此有個了解。
火篩抬著頭,目光炯炯的看著延達汗“大汗,聽那幾個活口說,那些蒙古人弓馬嫻熟,比他們鄂托克部的部落戰士還有驍勇幾倍,無論是一個對一個,還是一個對多個,他們都是幾個照麵就把鄂托克部的部落戰士殺下馬去,馬上功夫極為了得,看他們的樣子有些……有些像大汗的金……帳武士。”
聽到這個消息,延達汗努力躲避著火篩看過來的目光,同時很不自然的擺擺手“這絕不可能!”為了掩飾他的不安,伸手去拿金杯,可是金杯剛才讓他扔了出去,他的手僵硬的停在半空中。
火篩撇了延達汗一眼,然後低著頭從地毯上撿起金杯,拿起酒壺給延達汗倒滿了一杯,延達汗神色變幻,努力衝著火篩擠出一絲笑容,不知是什麼原因,他額頭上居然出了一層細汗,他接過火篩遞過來的金杯,仰起脖子將美酒一飲而盡,此時延達汗口中盡是苦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