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沙縣是距離上海縣很近的一座縣城,因為其靠近海邊,有鹽利又有海中出產,所以縣城內的居民日子過得頗為富庶,剛過完正月十五,縣令沈理文忽然接到應天府(南京)的公文,他很是莫名其妙,川沙縣歸屬鬆江府,應天府怎麼給自己發公文了。
可當他看了落款之後就變得誠惶誠恐了,因為其署名是錦衣衛南鎮撫使李雙成,他一個小小的縣令,正七品,李雙成是正五品,品級上就已經高出他不少,最重要的是錦衣衛權重,那南鎮撫使更是權勢滔天的人物,他怎麼得罪得起。
可沈理文也是納悶,他雖然不是什麼治世名臣,可川沙縣內大概事情他也是清楚的,川沙縣這地方雖然不是什麼太平世界,但也不是亂七八糟的地方,治安一直還過得去,而且這地方不是什麼偏僻地方,就算有逃犯也不會傻乎乎的停在川沙縣,這位鎮撫使李大人來川沙縣作什麼?莫非是和自己有關?
可自己這點事情也不至於勞煩錦衣衛鎮撫使親自過來緝拿呀,百思不得其解之後,他派了親信下去打聽了一下,卻發現什麼跡象都沒有,川沙縣一切如常。
“沈知縣,今日晚上錦衣衛這邊會再貴縣有所動作,動手的地方是牌坊街,周圍三條街還請貴縣派人封路,但請沈知縣下午才召集人下令,上午不要動作!”
沈理文沒想到公文昨日晚上才到,今天上午就有人登門拜訪,看打扮還以為是尋常的武師,大部分人被驅趕之後,對方卻亮出了錦衣衛的腰牌,來人居然是錦衣衛南鎮撫使李雙成,身邊隻帶了三個彪形大漢扈從。
沈理文的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腰都快彎到了地上,客氣的說道:
“下官一定照辦,不過,李大人,您這就帶著三名扈從,是不是人手上。。。下官這邊還有些得力的幹將,請李大人千萬莫要客氣才好。”
李雙成微微一笑“沈大人不用擔心,昨天我的兩百名屬下已經進城了,現在都散居各處,他們到時候自然會現身,不過,沈知縣,從此刻起,屋中的人不得外出,等到晚上再動,賊人狡猾,一切嚴密,免得驚動了他,有什麼不方便的,還請見諒。”
沈理文臉上笑容僵了僵,狠狠的瞪了一眼剛才出去打探消息的親信,人家已經摸進來兩百多人,你還毫無察覺,若真是歹人,那恐怕就要出大事的,他急忙對李雙成躬身答應,跟外麵招呼了一聲,就坐在這邊。
屋中除了李雙成主仆四人,還有沈知縣和一名親隨,雙方枯坐無聊,那親隨也是去縣裏查訪過的,沈知縣納悶側頭低聲問道“牌坊街不是川沙縣兩家大戶住的嗎?”
聲音不高,卻也沒有瞞著李雙成等人的意思,那親隨點頭說道:
“大人說的是,牌坊街那邊確實隻有兩戶人家,一戶是個已經告老還鄉的原上海縣縣令,還有一戶是做生意的,男人常年在外。。。”
李雙成微微一笑,忽然插口道“還有個消息你們恐怕不知道吧,這家的女主人去年生產,生了個大胖小子。。。”
下午時分,川沙縣城忽然封城,城外的人想要進來,城內的人也急著出去,等來到城門這邊的時候,卻發現城門緊閉。
太平時節早關城門,肯定是出了大事,眾人在那邊鼓噪,立刻被縣城衙役虎著臉趕走,平日鄉裏鄉親的都是客氣,這麼一嚴厲,大家都知道事情不對,同時布告已經貼出。
‘入夜鳴鑼三聲後,居民停止一切戶外活動。臨街的買賣店鋪一律打烊關門,夜市夜賣收攤。。。違者格殺勿論!’
住在牌坊街周圍的百姓,下午更是有衙役登門,他們被嚴厲的叮囑不得出門,不得喧嘩。
不知從何時起,川沙縣忽然出現了大量的錦衣衛,從四麵八方向牌坊街趕去。
白日不讓出門,自然是很不方便,那位前上海縣縣令本來還想鬧一鬧,耍一耍威風,可是當他看到拿著刀槍的錦衣衛兵卒時,立刻縮了回去,趕緊進內堂給佛祖上了三炷香,求告錦衣衛千萬別是來捉拿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