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節(2 / 2)

有上官的縱容庇護,這些兵久慣成性,忘形到肆無忌憚的地步,心裏根本就沒有國法軍紀的概念,所以常子恒查起來反倒著實方便許多。

當日晚些時候,調查結果便出來了。屯兵營缺員二百八十九人,其中六十九人因為耶律猛虎的宴會排場較大,被抽調過去做侍應伺候,有二十三個小校隨了禮金請去飲酒,其它大部分或在營房中賭錢取樂,或到市井嫖妓飲酒,還真有生病臥床而誤操的丁甲,卻隻區區十五個人次。

本來依著蔡高嶺的性子,對所有違紀的軍士隻不管不顧按著軍紀處理了,不必顧念刺史府那邊的臉色。韓可孤氣憤過後終於冷靜下來,浸淫官場多年,他也練達得圓潤了許多,雖然較之滑不留手還差得很遠,但也勉強做到刀切豆腐兩麵光。按著大遼的律製,京州兵受刺史衙門節製,自己隻是做的監管,與小事可以自行處理,但上升到大範圍施用軍紀,從禮節上要向刺史府那邊做個通告,終究名不正則言不順,水大也不好漫橋。

於是把這些情況做成書麵文字,打發人傳遞給耶律奉知道。這件事正用到蔡高嶺,他的文字功底硬朗,正在氣頭上,所以筆下絲毫也不客氣,本來京州兵就十分不堪了,再附加上三分,極言禍害。

對於兵事,耶律奉實在外行,又經不慣練兵的辛苦,好容易有韓可孤將這一攤子接在手裏,自己能圖個清靜自在,不承想才消停幾日,就出了這麼一檔子麻煩,讓他腦袋忒大。終歸是自己正管的營兵,顏麵上有些過不去,但架不住通告中極言此風禍國,乃至上升到了破壞興遼大計的層麵,即使有心回護一二,也不敢罔顧了自己的頂戴烏紗。隻能咬咬牙,耶律奉請韓可孤按照軍紀國法進行處置。

擒賊先擒王,儆猴就要撿隻個兒大的雞殺。於是,對耶律猛虎的處置就成了首點。

按大遼律,校尉官兩千石,統一營兵馬七百人左右,,定例武散官,秩六品階,任免例由朝廷定奪。韓可孤這回親自執筆,向耶律大石所把持的可敦城臨時朝廷上一本奏。

“臣奉旨辦武,為得興國之兵。竊見與金賊數載戰事,官兵退怯,望風而潰,推起緣故,實乃素日無訓,藝疏則心怯所致。臣思量,唯整飭將弁、實操久訓為要務,方可戰場扭轉。然雲內轄置州兵屯營校尉耶律猛虎不遵訓飭,性耽安逸,以為貴胄,不受節製。甚與其子誕日,大開宴席,著調兵甲私用。現當國難、軍情緊急時刻,該將頑劣至此,何以表率士卒?臣請旨革其職,以立軍威。”

耶律猛虎出身不惟顯赫,朝中又有支撐,韓可孤尤恐殺雞不成,便在井中又拋落一塊大石,將耶律猛虎臨敵棄城、便服匿逃的舊故事重提起來,更請嚴查,治他臨陣逃脫之罪。

“在法,初逃者從重捆打,再逃則斬矣;臨陣脫逃,初次即斬矣。”在軍中,臨陣脫逃是大罪,韓可孤這最後的一筆濃墨點下去,讓耶律猛虎不死也得扒層皮下來,可謂狠毒至極。但這就不在韓可孤的考慮範圍之內了,他現在操心的是一旦耶律猛虎撤掉職務,所缺該由誰來遞補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