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韓可孤怒氣瞬間就消退的無影無蹤,與金國戰事愈酣,自己已經許久沒有回過家了。人長期漂泊於外,若說不念家思親,除非真無情便是很虛傷,韓可孤七情六欲在身,自然不在這兩者之列,他驚喜得應了一聲:“快請進來。”
話不曾落地,蕭狗子就已經端個蠟台,一隻手攏住在風中搖曳不定的燭火走了進來。
火光微弱,但足以看出韓煒的臉色慘白,手足無措站在父親跟前,身體顫抖得比風中燭火搖擺的幅度還要大些。自己的兒子自己了解,煒兒雖然年紀不大,這些日子在眼前,言傳身教之下已經學習得較之前穩重多了,今天表現的有些反常,探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並不發熱,韓可孤忙問:“出了什麼事體?讓你慌成如此模樣?”
韓煒哆嗦著嘴唇說不出話,蕭狗子身後的陰影中閃出一個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邊磕頭,口中一邊嚷嚷:
“給大伯父請安。”
韓可孤無端生出些不好的預感,他接過蕭狗子手中的燭台,就著光亮仔細辨認了半響,大聲道:“原來是玉兒呀,都這麼大了,快起來!快起來!”
韓玉又磕了一個頭站起來。韓可孤壓住心中的不安,強自微笑地問道:
“從北安那邊過來的麼?家中可好?“
“不是,大伯父。我是從哈大將軍帳下而來?????“
“哈大將軍?”韓可孤愕然,隨即想起來,“是哈哥利麼?怎麼是金營呢?到底怎麼回事?”
一連幾問,一問較之一問嚴厲,把韓玉嚇著了,口中嚅囁讓人不明所以,韓煒最先與他見麵做了些了解,強抑著激動代做回答:
“賊子劉升趁婁室等攻打北安州時,帶人襲了家鄉,將我母親、嬸娘和兄弟姐妹們諸多人都擄去了。”
話未講完,便再也抑製不住,痛哭出聲。韓玉此時稍微平複了些心情,接口道:“一家幾十餘口,無分老幼婦孺,盡被網羅其中。”說著也哭了起來。
無風少雲,就像晴空中一聲霹靂,毫無征兆的在李長風的腦海中炸響,嚇得他呆住了,不知悲傷,不知憤怒,隻有手和腳不由自主的劇烈打顫,他不敢想象韓可孤此刻的心情,不忍觀望韓大人此時的表情,心中一片茫然。
哭倒在地上的韓煒膝行過來,抱住父親的腿,抽噎著說;“母親不受金兵脅迫,已經吞舌自盡了,我成哥、正哥和小金兄弟在途中反抗被金兵斬了首級,有幾位嫂嫂唯恐受辱,或撞樹、或自戕而亡,共總三十多條人命就這麼沒了啊!”
蕭狗子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沉悶的吼叫,如狼嚎如虎嘶,把呆呆木立在那裏的韓可孤手中捧著的燭台震得落到了地上,激出一陣久久不絕於耳的悲鳴,屋子倏然間便被黑暗籠罩,黯然裏韓煒和韓玉的哭泣聲嗚嗚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