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各自默默計算兩個方案的利弊得失,堂上一時無語。奚哥華道:“李大人此言差矣,金虜雖然新到,但其軍以馬力雄勁見稱,而且主將完顏則剛素經戰場,恐早做了防備。若冒然劫營,勝負難料,不如今夜令將士們好生歇息,養精蓄銳以待明日開戰!”
又有衙中的的署吏附合說道:“奚大人所言極是,依托城牆固守,以己之所長破敵之短,才是戰之正途。”
於是,這個對敵方案除了李長風這個外人提出了不同意見之外,再無異議。縣老爺當即拍板,代表縣衙門做出了決定,
李長風鬱悶,但他終究是客座的身份,不能越俎代庖。把目光掃過坐在堂中的眾官員,心中暗罵:都是些溜須拍馬的趨勢之人。不過也不得不承認,奚大人雖然是文官,還是略懂些兵法的,他的這個作戰方案,雖然保守但貴在穩妥。
接下來就是商量警戒防守的事情。也恐怕敵人快馬奔馳,乘夜過來偷襲。
此夜無月,隻有寥寥幾顆星星在天邊散發出微弱的光芒。李長風想起會議中竟沒見到關東在場。這可是上陣打仗事情,正該他這個武將參與,也不知還有什麼比這更要緊的事務要處理,竟缺席了。
他哪裏知道,自從李清升遷走後,朝廷派下奚大人接任,一同而來的還有他的弁將史萬卓,受命接管了利民縣關防邊隘的一應防務權責,關東自然也就被邊緣化了,此刻正被派到城頭上加固城牆,準備擂石滾木以備明日之戰。
這個晚上,城中人都沒有睡得安穩,尤其是守護城圍的軍卒們,早先因為要忙手中的差事,顧不上想太多,可一躺下,難免就思緒萬千了。雖然吃糧當兵,就該有“獵狗不離山上死,將軍難免陣前亡”的覺悟,但事到臨頭不免就想起了家中父母妻兒,自己的如歌年華。不覺潸然淚下,整個軍營充斥在悲戚、激動、興奮的諸般雜亂情緒之中。
關東也未曾睡得安穩,和衣坐在敵樓裏,禁不住心神激蕩。生死存亡的嚴峻時刻就要開始了。與其說他在擔擾,倒不如說更多的是渴望。他不願意生命被白白消磨迨盡。“學得文武術,賣與帝王家。”自己入軍職,便想著憑借一身的武藝功夫謀個好出身,能顯赫鄉鄰,光宗耀祖。當初韓大人落難利民縣的時候,以為機會來了,欲顯些本事獲得他的賞識。奈何命運乖傑,與自己交好的李清大人調職、陳敬大人罹難,中間便少了媒介,把一個大好的晉身台階生生給掐斷了。再往後韓大人遷府,奚大人來任,自己就更沒了出頭之日。爾今,金人堵城,觀縣裏諸人,文職居多,少有能獨擋一麵的戰將,史萬卓雖然武功不弱,但來任後常常借著勢頭作威作福,惹下了不少的怨慲,難比自已在軍士中一呼百應。又有曾與自己相識的李長風大人恰逢其會,正好與人前顯勝,在兩軍陣上露一露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