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驢子被說得扭捏,“我哪裏就這麼護食的一一”嘀嘀咕咕向廚下張羅去了。
這粗陋大漢羞怯怯的一副模樣,把屋裏幾個人笑做了一團,李長風稍緩過勁來道:“大人的這位貴介真是非常人,在大人左右倒不覺寂寞了。”
“驢兒最難得忠肝義膽,這幾年跟在我身邊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咧,卻從不曾抱怨過。”韓可孤的眼裏充斥著愛憐和歉疚。
“上梁正則下梁自然直挺,全賴著韓大人的言傳身教,過一會兒酒來,我一定要敬上這漢子幾碗。”在這樣的氣氛裏,蔡高嶺也不覺得把自己放開了。
“高嶺可是北安州各府縣裏的第一大酒桶子,長風可不要讓他給灌多了哦。”三個人相顧大笑中,外麵一陣腳步亂響,蕭驢子率先推開了堂門,手中卻無酒,緊隨其後的一個少年徑直奔了進來,及到韓可孤麵前納頭便拜。
事出突然,幾個人都愣住了,笑容僵在臉上。
哽咽了幾聲,那少年啞著聲音喊道:“父親一一”
“煒兒,你怎麼來了?”韓可孤的第一反應是詫異,北安州的老家離這裏相距何止數百裏地,遙遙的這孩子竟找到了這裏,一時間心裏發急起來“家裏出了什麼事嘛?你起來回話。”
韓緯磕罷了頭應聲站起身來,蔡高嶺雖然和韓可孤同府為官了多年,但韓大人家教甚嚴,從不許家屬到官衙中走動,所以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小夥子,隻見略長的眉毛微微皺起,兩隻眼角上挑著酷似韓可孤,隻是少了些嚴峻,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正是變嗓兒的年齡,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
“家裏無事,母親大人的身體也好,請父親放心。”
“那你來我這裏作甚?”一顆心從嗓子掉回到肚子,韓可孤感覺後背有些濕了。皺緊眉頭很生氣。
“前些日子,總兵劉升帶了一標人馬闖到了家裏,將孩兒挾持了去,嚇得一家大小都哭一一”
韓煒的眼中又有了些晶瑩,想是期間受了許多的驚嚇委屈。
“還有這種事?”總兵劉升遷官到今天的位置,韓可孤可謂居功至偉,對他算是有著知遇之恩呢,這卻是所為何來?
“孩兒最初也是不明白,先前劉升也曾到過咱家,又是請安又是問好的,客氣萬分。”韓煒接過蕭驢子遞過的碗茶一口氣喝了個幹淨,看來這一路真是累得不輕,躬身把空碗放到案上,他接著說道:
“到了劉升的兵營之中,聽他來回的詈罵,原來是在惱怒父親調集幾路人馬彙聚利民縣,別的地方都有一位姓蔡的大人親自去請,唯獨他那裏隻是一封書信一一”
韓可孤這時才想起有些失禮,一時的著急竟忘了給兒子介紹站到一旁的兩位同僚“這位便是咱北安州的通州蔡高嶺蔡大人,這位是李長風李大人,兩位都是飽學之士,以後要多多聆聽二位叔叔教誨。”
一杯熱茶喝下去,韓煒從最初的驚慌失措緩和一些,連忙向二人見禮。
蔡高嶺忙不迭的攙扶,李長風更是慌著手腳道:“你我年紀相差無多,豈能這樣稱呼,還是兄弟相稱最好。”
“那如何使得”韓可孤斷然否定 “那樣豈不差了輩分。”揮一揮手,令韓煒話複前言,繼續說下去。
“劉升很氣惱,破口大罵的說是父親大人瞧不上他,都是一樣的帶兵將軍,卻要做兩樣對待,又說自己也不是哪一家的狗,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任人使喚侮辱一一”
韓可孤三個人瞋目結舌,好半天蔡高嶺的腦子才轉過方向,一臉啼笑皆非:“這家夥枉自做過鏢頭走過江湖,卻粗陋得連一般的人情事理都不懂得,刺史大人以故交相待,他竟不識得好歹。”
李長風也覺得好笑,遇到了這麼個渾不吝的混蛋他更關心小公子是否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