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人言重了”蔡高嶺高聲打斷了韓可孤“這全是蕭奉先奸權當道,今日國家到了如此不堪,他等才是千古罪人,與大人何幹?”
韓可孤雙手抱起頭。
“石柳大人幾次舉薦,與我有知遇之恩,可孤還未能報得一二,竟就—一”不覺眼中淚水縱橫。
“下官鬥膽”陳敬站了起來,看向一屋子的大小官吏“我有一言想問,石柳大人以身殉國,可得青史留名嗎?”
眾人連連稱是。
陳敬接道:
“此次鴛鴦栗慘敗,想來皇上必定痛定思痛,便不難會發覺蕭奉先之流的奸惡麵目,如此豈不正是我大遼國運中興的一個大好轉機嗎?”
看著陳敬慷慨激昂的樣子,韓可孤心中不覺一振,悲痛之情被壓製了下來,“禍兮福所倚”,他也有所意識到了,陳敬一席話中談到皇上的痛定思痛。如果真實情況如此,那果然是個好的轉機呀,借此打壓一番奸黨的氣焰,皇上振臂一呼,臣屬萬眾一心,國事豈不“柳暗花明”?像暗夜裏突然出現了一盞明燈,韓可孤的心中稍許亮堂了一些,自袖中取一卷紙出來。
“此是鴛鴦栗來人自大營帶出的文妃娘娘的一曲詞,請各位大人賞鑒”陳敬就近從韓可孤手中接過,先行默誦,而後念出聲來。
“勿磋塞上兮暗紅塵,勿傷多難兮畏夷人,不如塞奸邪之路兮,選取賢君。直須臥薪嚐膽兮,激壯士捐身,可以朝清漠北兮,夕枕燕雲。”
整首慷慨激昂,全不弱須發男兒,豁然是一闕錚言直上的諫詞,韓可孤聞罷心頭像吞下了一團火炭,情緒激烈無比,大聲說道:
“諸位皆是遼國南院臣子,當知道,君不事二主,女不嫁二夫的道理。今日,金人韃子欲滅我大遼,毀我廟堂,我等若苟且怕禍,又且被忠義所容!”
堂內一片寂靜,韓可孤環視四周,見眾人低頭不語,接著道:
“自由艱難唯一死,然古人有雲‘人生有死,死得其所,天複何恨。’我等為興國之大計,富國之大計,複君父之傷,解萬民水火,豈不可是得其所麼?況,死士一萬,橫行天下,我大遼子民又豈止十個一萬,百個一萬,隻要舍生忘死必無往不利,諸位是義無反顧,還是昧心貪生,就請抉擇吧!”
韓可孤向四周拱手,聲音見了嘶啞,座上眾人無不為之所感,有人竟泣出了聲。
李民拔出腰間佩刀,放在了麵前桌案之上,揚聲說道:
“匹夫為善民猶則之,況我等乎?今日我便唯韓大人馬首是瞻。“
一堂的人眾,皆紛紛離了座椅,哄然響應:
“我等皆聽從韓大人差遣。”
韓可孤日漸消瘦的臉頰顫動了半響才緩住心神說道:
“好一—好”激動地竟有些哽咽了
“我大遼雖暫臨困境,但中原逐鹿,鹿死誰手,不到最後一刻都不可知,隻要我等同心協力,驅虎逐狼,中興大業盡在可能。如今雖石柳大人殉難了,但五京之地猶存大半,回旋之處不缺。況,棄國於危難是大不忠,可孤不才,願與各公同心戮力。”
蔡高嶺更是激昂,大聲喝呼手下排備香案。
衙役們應聲而來,不多時香案已經準備下了,設於正堂庭院之上,眾人列隊隨了韓可孤魚貫到案前,相繼下跪。
韓可孤叩過頭執起香燭,恭敬的插入香爐,朗聲而禱:
“青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等眾人今日在此盟誓,共以此身匡扶國難,戮力杜稷,若有背信,甘受五雷轟頂之。”
眾人齊齊響應,同告誓語,齊磕過頭後又回了堂中坐下,差仆續過熱茶,韓可孤也逐漸平複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