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3 / 3)

“長風”王毅喚了一聲發癡的李長風“我們快些走吧。”

李長風抬頭見那仆兒已悶著頭行出了老遠,忙忙跛起腿與王毅趕著向前去。

由於連年裏金、宋、遼三朝間不停掠戰,各國都不曾常在這裏站住了腳跟,走馬燈似的換著統治,使人民苦到難以聊生,一路上不但少見行人過客,就是山農村夫也沒見幾個,李長風心中感慨萬千。

“前些年隨父親做些買賣,也時常經過這裏,道上從來都是熙熙攘攘的很是熱鬧,曾幾何時,竟蕭條成了這般樣了。”

王毅點點頭,他常年在這一帶遊走,感觸更深。

“澤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屠蘇一一曹鬆的這首詩盡道了戰爭之苦了。”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天下最最苦的就是老百姓了。

王毅苦笑,“咱們現在更苦,已是無家可歸了哦。”

兩人一路的磋歎,心事重重地隨在那小仆後麵前行。李長風還好,雖然受了傷,但有心中存的這口意氣,雖苦尤盛,拿“天將降大任與斯人,必先苦其心誌一一”,的一套道理激勵自己,可王毅卻不同,這一注下得有點兒大,千辛萬苦不說,每日還提心吊膽,有心半途而廢,可又不舍得搭進去這許多本錢白白瞎了。隻好堅持,心中暗做打算,待把李長風送到地頭兒,自己就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依舊做回老本行,靜待這骰子的點數搖到最大,自己才來收本取利。

又走了有二十幾裏,有一標人馬沿途而來,將他們攔了下來,李長風望向那十幾個軍士都是圓領窄袖的短襦著裝,額頭腦後留了三季長發,飄蕩蕩的分明就是大遼的打扮,心頭不覺大熱,招呼著迎上前去,傷了的左腿,此時也感覺不像方才一樣太疼了。

把來意述了一個大概,領兵的將佐打量著二人又詳細的詰問一番,才拱手道:

“某是平洲國事帳下步軍都尉趙勤,二位即是曆險而來的義士,就請隨我一起進關,見過我家將軍,在做計較。’’

當下叫過兵士勻出兩匹戰馬,大家同乘著,一路進了神山縣,街道上也並無太多的閑人,想是這四麵的戰事把這一城的百姓也驚住了,都各自的躲在家裏不肯出門。

到底是馬比人快,隻一時便到了縣衙,李長風見過了那位腮鬆如戟,麵目熏黑,猶如張翼德轉世的關東將軍,想起這些日子以來的苦難艱辛,心中不由得一酸,淚水險些不爭氣的落下來。

一番短暫地介紹寒暄過後,關將軍招呼手下士兵排擺桌凳,讓受著傷的李長風坐下稍息,“早聽聞平州有一幹不服金賊管束的勇士昂然起義,兩位老弟能親臨其會,夠豪氣。”關將軍待扈從上罷茶盞,端起來抿了一抿“可惜我們知道的有些晚了,沒能及時趕過去接應一二”

“隻恨謀事不密,這幹人裏出了叛徒,把我們起義的消息泄露給了金國的駐府兵一一”李長風仇恨裏帶著些悲切,“除了我二人僥幸逃了出來,其他的都就義了…”

“就是死,也不能服了他娘的金狗管製!”關東大聲道“來人,準備酒菜,我要與兩位義士洗塵壓驚。”

軍中的夥食材料充分,兵卒們的手頭倒也利落,不一會兒功夫,杯盤碗著就排布了上來,關將軍兩手分挽了李長風和王毅共進到桌案之前,隨手便將幾隻如百姓家尋常慣用的小酒杯子劃拉到桌角邊,高聲笑罵:

“用這麼個窄底薄沿的鳥杯豈能喝得痛快,快換大碗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