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腦海裏的她一刹那被抹黑了，那些美好的幻想化為泡影不見了。
以後還會見到她嗎？母親還會與她相見嗎？母親卻不知道我已知道了，知道她與姐每年的相見，知道姐的恨，母親會知道嗎？
我想我已經不能蒙騙關心我的人了，即使我在努力地偽裝。
母親有一晚終於問了我近來憂鬱的原因，看著她擔憂的表情，頓時她淚流滿臉的畫麵便牽動了我，我的心更痛了。我不能讓她知道我為姐的事在痛苦。
某一個休息天，莫名地一對夫婦邀我到餐廳去。
我打量了他們一會，便麵朝他們坐下，服務生放下了三杯清水離開了，我們沒有點了其他的飲料。麵前的清水倒影了我的神情，我的神情突然改變了，夫婦倆對我說了話。
我無法承受他們所對我說的話，我甚至要求他們重複說了一遍。頓時，我才明白母親為什麼為姐常落淚。我的心更痛了，似乎碎成無數的碎片，化成灰塵。
那對夫婦有禮地向我告別了。
我負著上傷痛走出了餐廳，天地仿佛深深地墮入了黑暗，把整個世界毀滅。
回到了家中，母親不安地坐在廳裏邊，見我回來，便問我喝了些什麼嗎？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壓抑住突發的傷痛，告訴自己不能流淚，便進了自己的臥室裏。
終於我的眼淚湧出了，已經模糊了視線，我蓋下被子，要求自己入睡，醒後便能天真地以為忘記剛才的一切。
“小時候，媽媽時常用溫暖的、細膩的手撫mo我的臉，她很溫柔，很溫柔，媽媽是一個溫柔的母親，她總是很關心我……我跟她承諾做永遠的母子。”
“其實媽媽告訴過我，我有個姐姐……”
“媽媽她每天都會拿起你的嬰兒照看，她會笑，她會哭，全部都為了你……”
“……一個汙蔑自己母親的人，你沒資格！”
我含淚睡著了，不知到在何時才會醒過來。
那天起，我與母親疏遠了。
回到學校裏，我居然跟朋友們吵了架。
我偏知道他們是關心我的，卻去傷害他們。在吵架中得知當天我與那對夫婦的相見，是他們安排的，他們是為了我了解真相，這個原本認為是幫助我，反而傷害了我。
他們並不知道真相。
不知道哪時哪刻開始，到晚上的時候，我再也不能抬頭看。我已經忘記了月亮的外貌了，它的光不再溫柔，而是冰冷刺骨。我再也不會爬上屋頂看它，照月光。
清晨，我再也不回頭看，走著向前的路。
“小滿，中午想吃什麼？”
“隨便吧，你拿主意，我走了。”
對於母親的話，我不是不理應，就是敷衍過去。
“你知道你的力量開始減弱嗎？”路融突然無故地說。
“我不知你在說什麼，對於月亮的事我一概都不想理會，請你別說。“我對他說。
“你會消失！”
聽見路融不可思議的話，我站住了腳看他，他冰冷的臉上首次出現擔憂的神情。我驚訝地說：“你這算什麼話，我真的搞不懂，我會消失？”
“月·守候者一族的人失去力量便會煙消雲散。”
“騙人，你根本不會告訴我有關的事情，我不會相信你的！”
“好吧，照你那麼下去，看日後消失都是應該的！我救不了你！”
我與路融相互仇視。
“你們別吵了！”突然娜依的出現將我們兩人隔開。
“對，娜依說的對！我們不能如此下去！我和娜依一直都很擔心，知道嗎？剛才一見你們像敵人般在叫罵，知道我們的心幾乎都要撕裂了！”歌兔又出現，她的話似乎在提醒我。
我稍稍看了歌兔一眼，心裏奇怪，為什麼歌兔出現之前，我沒有發生對她的那種奇妙的感應？
於是就懷疑是被自己的怒火掩蓋了。
“小滿，其實我很想告訴你，你幫助了我，你知道嗎？”歌兔懷著強烈的感情向我說話，她幾乎要流淚了，“在你當天在斜坡路救了我之前，你知道嗎？我經常很不清醒，像夢遊般做出一些不可思議的事，幸虧有娜依在我的身邊，防止我做出危險的事。當天我在欄杆上落下時，朦朧中看見了被光輝包圍的你，長著雪白翅膀的你拉住了我的手，那時候我以為你就是天使！自那天起，我不再像以前那樣了，你知道嗎啊？也許就是你這個天使驅散了我的黑暗。”
“我被光輝包圍，我長著翅膀嗎？我是天使嗎？”
“對，是的。”歌兔抹去眼眶的淚珠，“天使現在有麻煩了，我卻幫不了天使，對不起，對不起！”她哭了，淚珠像掉線的珍珠。淚流在她雪白的肌膚上流動。
娜依抱著歌兔，安慰她別哭，以仇敵的目光視我，說：“他不是天使，他是惡魔！天使才不會讓人流淚的！笨蛋！”
我沒有說話回應，原因根本不必要，大聲罵我吧，我隻需要這個，沒有人能理解我，我的痛誰都理解不了。
轉眼間我成了被孤立的人，朋友不會關心我，全都被我的脾氣趕走，它替我施了一個結界，排擠周圍的人。我嚐到了被孤立的滋味，但是我想告訴他們，他們都不理解我！
想到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幫助我了，能依靠的人隻有我自己本身。多麼想有人聆聽我的痛，能夠理解我。
放學的鈴聲響起了，刺耳的鈴聲結束了我一天的校園生活，那麼的一天，是地球的冰河時期嗎？寒冷扼殺了多少的生命，而多少有從惡劣的環境中生存下來呢？
我就是當中的生還者，孤寂熬過漫長的歲月。
孤獨的滋味是苦澀難堪，隻有一個人麵對悲傷，無人分享，也沒有人願意跟你分享。
孤獨走在道路上，發現那個被拉長的孤寂影子似乎要流淚了。突然聽見小孩子的哭啼，想到年紀小的孩子，哭了，隻要把疼痛，傷心全發泄出來了，便會抽泣不停後露出了笑容。
真妒忌小孩子哭的本事。
萬想不到在路上碰見了姐，她是從我家走出來的。此時，我們都彼此看見了對方，從她的眼神裏感覺到她可以看透我的心一般。
“怎麼了？連姐都不稱呼一聲了嗎？也對啊，一個汙蔑自己母親的人呢，沒資格是吧？看是誰汙蔑了誰？請你別一意孤行維護所謂的母親，看清真相也是好事。”她毫不留情地在我的傷口上撒鹽。
“你來幹什麼？你見了媽媽嗎？”
“嗯，對的，見到了她，還是那張偽善的嘴臉，她還能夠演呢？讓她少使用這一套，讓人惡心。她是不能彌補她曾經犯下的錯的，別天真了！要是她這種母親也能夠讓你去維護她的，似乎不必要了。別跟我說她為了我有如此的痛苦不堪，既便如此，也是她應得的報應。”
“你真的這麼恨她嗎？畢竟她是你的母親。這麼多年我親眼所見的，她的感情是真的。”
“一個拋棄你的人，難不成你還要討她開心，讓她知道你是那麼地寬容大量嗎？難道你知道了真相，還要維護她樹立心中完美的形象嗎？她在你的心中已經打了折扣是嗎？”
“我可以回答你是！可是，她隻要被問到你的事便會觸碰到她傷痛的傷口，她是十分內疚的，她是想補償你。“
“免了，每次她的出現，隻會讓我聯想到被拋棄的情形，雖然當時我很小，不能有那時的記憶。在我的腦海裏從來沒有過她作為母親的影子，在我腦海裏隻有現在父母的影子。隻有他們才有資格當我的父母！“
“你的身影從來也沒有在我的記憶出現過，媽媽她幾乎從來都沒有提起過你的事，對於你我幾乎是一無所知。隻有那停留在照片的印象上，媽媽說那個女嬰，便是我的姐了，她說你也很喜歡月亮。我隻能夠幻想我擁有一個怎麼樣的姐，我隻能這樣填充我腦海中的空白的你。我不敢問她關於你的事，因為每次這樣問她便會熱淚盈眶。即使知道了真相，我還是認為她是我的母親。”
“我想我已經知道你在想什麼了。”她的笑容變得邪惡，“她拋棄了我以後，才收養了你，這是為什麼啊？她得不到我，自然把愛投在一個替代品當中。你得問問她拋棄我以後，為什麼會收養你？她在你的心裏的形象已經被破壞了。你說是吧？”
“我隻是想問你來這裏的目的而已。”我逃避了話題，難道能夠了解我的人隻有她，我的朋友，我的同學呢？
“我是來向她說清楚的，讓她別再打擾我們，就是這個原因。”
“你跟媽媽說了這些話嗎?她一定很傷心，知道嗎？現在媽媽她……”我激動的情緒讓我身體顫抖。
我堅決要把我的姐拉到屋子裏去。
近了廳，就聽見母親的哭泣聲，看見她渾身無力地依靠在牆上，零散的頭發掩蓋了臉。
我愣住了，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畫麵。
“媽媽。”我顫抖著聲音。
“小滿嗎？”她舉起了頭，淚流滿臉，紅腫的一雙眼，“你能原諒媽媽嗎？啊？可以嗎？”
我啞口無言。
姐卻走到我跟前，“怎麼可以？當年你拋棄了我，任由我自生自滅，我的生命差點在毀於你的手上！不過，假使不是你當年的決定，我便不會遇到我現在的父母！”
“夠了！”我對她大喝：“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吧？現在請你向媽媽道歉後，才離開。”
“沒這個必要！”她的音量甚至比我更大，她對母親說：“你也應該向你的乖兒子坦白你的罪惡了吧？”
母親的視線便投向了我，“小滿，你真是個好孩子，可是媽媽對不起你，當年我拋棄了你的姐姐，我真的不是一位好母親！我跟你爸爸是不顧雙方的父母的反對悄悄地結了婚。我們當時都很年輕，以為這是一種轟轟烈烈的愛情，即使這是得不到任何人的祝福愛情。我們簡簡單單地完成了婚禮後，不久便有了我們愛情的結晶。我們萬分期待像天使一樣的寶寶出生，可是，生下來卻是一個先天性缺憾的嬰兒，即使是一個小小的感冒也足以讓她致命！我們的愛情就因為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我不配作為母親的資格，我真的是魔鬼！我竟然狠心地把你的姐姐拋棄在垃圾堆裏！然後……”
“她是如此地無恥！我當時被如今的父母收養了，我被她拋棄後得了一場重病，奄奄一息，我父母不但收養了我還對我細心照料。她得知我被收養並健康地成長，竟然向我父母索回我！她不配當我的母親！他們才是真正有資格當我的父母！！”母親的女兒幾乎咬破了嘴唇。
“她無恥、狠心……”我猶如人格分裂地自言自語。從姐的現在的父母口中得知母親曾經的事，我的心就碎了。她愧疚當年的狠心，而不能撫養姐兒落淚。她曾經多次要求索回姐，但撫養姐的夫婦卻不忍心把姐再次回到母親手中。那位溫柔的母親在我的心中的形象已經被破壞了，不僅如此，母親收養我極大的原因可能是僅僅作為補償姐的愛，作為一個拋棄兒女的母親的一個補救，一個懺悔。我隻是一個代替品？
“的確，當年我有過不想撫養你姐姐的念頭，而她健康了，我有索回她的念頭。我的父母知道這一切了，更病危了。我恨透我自己，我以為我會如此愧疚一生，但是小滿你的出現給了我一絲的安慰，並且你很像你姐姐，很喜歡月亮，總是笑著向它招手。我將你當成了你的姐姐的影子，把對她的愛全部傾注在你的身上，這是對你不公平，是我的錯！”
“別說了！請你別說了！”我撕心裂肺地喊著，使勁捂住自己的耳朵。
“但是你還是你，也有媽媽愛你的特別方式，知道嗎？我經常幻想我沒有失去你姐姐，你便不會感到寂寞了。”
我確實認為我隻是姐的代替品，母親對我的溫柔，對我的好，難道都是作為對姐的補償嗎？我的心很痛，很痛。
月亮被漆黑的雲層遮蓋了它真正的麵目，它的光出從雲縫之中瀉出來，掙脫雲層的禁錮。
我仰頭看著星鬥滿天的夜空。
我想，我還是喜歡它的吧？我走進了廚房，母親的背影被一層白霧包圍，我嗅到了濃香的味道，些許地熏鼻。
“媽媽，我還是喜歡月亮！”
“真的嗎？”母親跨出了白霧，霧也稀薄了。
窗外的月光撒進廚房裏。
不知道這是否是一個夢，我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了。我的眼眶裏停留著一顆晶瑩的淚珠，我抹去它，回憶：
我看見了母親淚流的臉，淚珠夾在眼邊的歲月留痕上，她經曆了年月的滄桑，給她劃上了幾道痕跡了。
對於姐在旁不斷般的離間的話，我的內心仿佛已經不受影響了。我在回想十幾年來所得到的愛，難道都是賜予姐的嗎？
當我的眼睛合上，再次睜開時，已經不知道置身在什麼的世界裏。
我埋藏在五彩繽紛的空間裏，到處散落著發光的碎片。
看見了母親，在光芒裏顯得偉大，她懷裏甜蜜睡著可愛的嬰兒，在溫柔的懷抱裏無憂無慮地睡著。那嬰兒是誰？是我嗎？
母親哼著催眠曲，她的雙手便是嬰兒的搖籃。嬰兒在睡夢中笑了。在母親安全懷抱中笑了。
再次，嬰兒笑了。他歡樂地在這個世界裏爬行，一直往前爬，他的母親出現在他的麵前，用暖烘烘的手將他抱在懷裏，然後舉得高高的。嬰兒笑了，笑得幸福極了。
嬰兒在母親的懷裏吸吮著乳汁，嬰兒在母親的肩上打哈欠，合上了重重的眼皮。這時，母親笑了。
嬰兒困難地學行，跌跌撞撞後，伏在地上哭了。母親把他扶起，拍拍身體上的塵埃，便做起鬼臉逗他笑，但是他哭得更厲害了。母親對他施展了溫柔的笑容，對他說了什麼話。嬰兒仿佛被下了魔咒般不哭了，隻在抽泣不已，他的母親牽起他的小手，支持他一步一步前進去。
嬰兒長大了，更懂得笑，更懂得哭，更懂得在廣闊的道路上走路了。他打開那扇門，以最愉快的笑容對待他的母親。
對，我有我的愛，我並不是別人的替代品。
在色彩繽紛的世界裏，我看見了姐的出現。她應該看到了她所看見的情景了吧。她看見了我，我們的視線在一霎那交會，這是我首次看見我的姐哭了，她回避了我的視線，便消失在這個世界了。
我看見了一道光芒向我走來，一道燦爛的黃色光芒。接著路融出現了，“睡吧，好好睡一覺吧。”
原來我的朋友理解我。
我走出了回憶，才發現這也是入夜的時分了，便從床上下來，急忙爬到屋頂上，我怕我已經忘記了月亮的模樣了。
彎彎的月亮散放著柔光，兩端尖銳無比，可以割開我心中疼痛的腫瘤。
月亮被漆黑的雲層遮蓋了它真正的麵目，它的光出從雲縫之中瀉出來，掙脫雲層的禁錮。
我仰頭看著星鬥滿天的夜空。
我想，我還是喜歡它的吧？我走進了廚房，母親的背影被一層白霧包圍，我嗅到了濃香的味道，些許地熏鼻。
“媽媽，我還是喜歡月亮！”
“真的嗎？”母親跨出了白霧，霧也稀薄了。
窗外的月光撒進廚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