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輪通紅的旭日就像不願聞到這空氣中的血腥一般,又無精打采的隱匿在了烏雲之後。
一層青灰色的霧幕,再次遮掩了蔚藍的天空。
就仿佛那些慘死在天魔靈逸風召喚出的惡獸獸口下的無數冤魂得不到昭雪一樣,久久的盤踞在天空,不願離開。
四周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刹那間。
蒼天仿佛睜開了惺忪的睡眼,又重新奪回了他賦予萬事萬物的偉大的力量。
一陣輕微的風徐徐的吹來,打斷了這片沉寂,將通天峰頂被燒焦的殘枝敗葉輕輕的吹起,也將沉睡的範紫軒吹醒。
範紫軒緩緩的睜開了雙眼,大滴大滴的傷心淚,不斷地自他的眼中猶如斷了線的珠子般的滾滾滑落。
苑薇臨別時對他說出的話,一字不落的深深的刻進了他比磐石還要堅硬,剛強百倍的內心。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一個身著白色長裙的絕美身影,爆炸聲的響起,他心中清楚地知道,苑薇隕落了。
他更加的清楚,隨著苑薇的隕落,星羅閣與三仙尊的名號,也許會隨著她的消逝,而永遠的載入仙域的史冊。
然而,星羅閣與三仙尊的名頭卻都不可能撼動他殷實的內心。
他並沒有多說一句話,甚至連“薇兒”這兩個字,都不曾在他的口中念出。
然而他如炬的雙目卻悄無聲息的留下了心酸與負罪的淚水,堅定地內心更是不隻千百遍的重複著一句話。
“倘若我們今生無緣,我們來生定要再續前緣!......倘若我們今生無緣,我們來生定要再續前緣!”
“薇兒!我答應你的一定會做到!”
涼颼颼的小風,一股兒一股兒地從範紫軒的臉上刮過,那風,帶著露水的潮氣,也裹夾著濃濃的血腥。
雖然是風,範紫軒卻覺得這股看似微弱的小風,競向無數把帶著尖刺的鋒利的鋸條一般,惡狠狠的在自己堅若磐石的內心凶狠抽拉著。
仿佛要將他所有的心血一點,一點的抽拉出來。那露水中的潮氣更像是一把把粗糙的鹽粒,毫不留情的灑在他滿是創傷的內心上。
天氣依舊陰沉沉的,成團的雪花不斷的飛舞著自虛空緩緩的落下。本不該是有雪的季節,卻偏偏飄飛起了漫天的雪花。
不多時便將滿目瘡痍的通天峰頂,鋪滿了厚厚的一層潔白而柔軟的雪,仿佛大地在修複著創傷,可範紫軒殘破的內心又有誰能將他修複呢?
潔白的雪花漸漸地變色了,變成淡粉色,就仿佛寒冬臘月寒梅小築內綻開的無數朵梅花。
範紫軒激動的顫抖了一下身體,素虛道人感應到了他微弱的抖動,驚喜間發出了一聲驚叫。
“掌尊!......掌尊你醒了!......師弟!......掌尊醒了!”
三虛道人,赤煉子,羅占、煞魂、都圍攏了上來,可驚喜隻是短暫的,隨後又都陷入了陰沉。
素虛道人緩緩的道:“苑薇......苑薇師尊!......她!......她可能......隕......”
“我知道了!......你的師傅那?......他在哪?......”範紫軒無奈的搖了搖頭,有氣無力的說道。
“我師父他隨著苑薇師尊一同去了,至今生死未卜!......我師傅他不會......不會也......”
“不會,石硯他並無大礙,我感應的到,他還活著,興許是受了重創。”範紫軒說話有氣無力,而且還簡單異常。
一片淡粉色的雪花,落在了範紫軒的臉上,他將手輕輕的捂在自己的臉頰,隨後伸出手掌,試圖接住幾片飄落的“粉梅”。
可是,這些淡粉色的“梅花”一經接觸到他溫熱的掌心,便化作一滴淡粉色的水滴,就像苑薇哭泣時留下的淚水。
範紫軒心頭一酸,再也無法控製內心的情緒,胸口傳來一陣翻江倒海般的劇痛,他噴出一口鮮血,眼前一黑,險些再次暈過去。
他終於緩緩的開口了,像是對苑薇說出的祭奠的悼詞。
“薇兒!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你是怕我傷心,才用你的魂魄化作這洋洋灑灑的“雪梅”嗎?”
“即便是我這樣傷你,負你,你依舊把你最美麗的一麵留給我......我謝謝你!......衷心的感謝你,感謝你千年來對我的陪伴!”
“感謝你千年來對我忍耐與包容!......感謝你千年來默默的付出!我今生無以為報,若有來世,倘若我們還會有來世,我們來世定然會再續前緣的!”
“我答應你!我範紫軒對著蒼天發誓!倘若我們還會有來世,我們來世定然會再續前緣的!”